徐开慈的头发绿不绿

第 58 章(6/9)

所有人排队和徐开慈做最后的告别。程航一排在人群里,手持白菊,并没有任何特权可以让他插个队,或者多在徐开慈面前停留一会。
    终于轮到他站在徐开慈面前,以生者的姿态去俯视徐开慈。夏日炎热,他昨夜被带走后一直躺在冰柜里,现在鬓角上还微微结着一层白霜,配上他灰白色的脸,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明明……他活着的时候,很好看的啊。明明昨晚两个人还抱在一起,明明昨天还在一起说话,怎么现在就穿得一身黑色,躺在这里,等着别人来见他最后一面。
    悼念的宾客在他身边放下白菊后三三两两地散去,一旁的工作人员推着不锈钢的推车缓缓走来。
    程航一突然意识到,这真的就是最后一面,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徐开慈这个人了。
    身体里的空突然变成了痛,变成了这辈子再也无法愈合的痛。
    他突然开始恐惧,恐惧那辆推车慢慢走来。
    意识总要比思维快,他突然拉起徐开慈的手,冲躺着的徐开慈大喊:“徐开慈,你快醒醒,你再不醒他们就要带你走了!”
    “徐开慈,求你了,你醒过来啊!他们把你带走知道要带你去哪里吗?别去行不行?不要去,求你了,求你醒醒。”
    昨晚没哭,今早没哭,却在这一刻全盘崩溃,哭得不能自已。
    徐开慈的肢体已经变得僵硬,蜷缩内扣的手指怎么都掰不开,也不会再给程航一一丁点回应。
    还未散尽的宾客听到动静都转过身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工作人员也愣在一旁不知道要怎么办。
    亲友悲痛的时候是会做出反常的事情,可从来还没见过这样的,又是哭又是惊叫。
    宁望跑上前一把拉住程航一,企图掰开他紧握徐开慈的手,却发现他力气太大,根本掰不开,他抬起头来冲孟新辞喊:“小孟快过来,我一个人弄不动他……程航一你放手啊!”
    后来已经不记得到底是几个人才把程航一拉开的了,他一直在哭,眼泪和鼻涕盖满一脸,一直喊着徐开慈的名字,整个告别厅都是他的声音。
    程航一只记得有人在他身后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凑近徐开慈半步,任凭他再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桎梏。
    最后只能在模糊中眼睁睁地看着徐开慈被抬上推车,被摔得嘣的闷声响,然后离他越来越远。
    “徐开慈!求你!求你回来!”
    所有人都听到程航一这一声悲痛欲绝的啼叫,然后眼睁睁看着他闭上眼睛滑到在拉着他的那几个人中间不省人事。
    原来一个人突然感受到钻心的悲痛的时候,是真的可以疼得背过气去的。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盛世蓝湾,还就躺在那张床上。
    被窝里还留着徐开慈的味道,那些软枕软垫都还在,乱七八糟地丢在床上,被窝里还有昨天晚上他痉挛蹬掉的一只袜子。
    白天程航一哭得太凶,叫得又那么大声,现在就算醒了也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喉咙好像在冒烟一样。
    他贪恋地将被子拉过头顶,闻着这被子里属于徐开慈的那一点点味道。
    明明昨天还贴在一起,怎么今天就只剩他一个人?
    原来这张床那么大,大到他觉得害怕,过去的那几年里,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徐开慈是不是也曾经那么害怕过?
    所有曾经在这张床上发生过的事情,现在闭上眼睛就如同幻灯片一样在程航一面前放映,那些肌肤相贴,耳鬓厮磨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宛如凌迟一样。
    可是没有这些回忆,程航一会觉得更痛苦,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被剥离掉的痛现在才开始缓缓释放出来。
    徐开慈疼的时候尚可借助止痛药,他呢?要用什么来缓解这份疼痛?
    见他悠悠转醒,宁望他们几个松了一口气,笑着开玩笑说:“醒了就行,害怕你醒不过来要跟着去了。这年头可不兴殉情啊,你好好的。”
    这年头不兴殉情,不兴生死相依,哪有年纪轻轻的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逝者已去,活着的人就算再难过,也得好好活着。
    可是一个人活着太难了,太难了,只要在呼吸,就在接受细细密密的刀。
    喉咙嘶哑说不出什么话来,程航一也不想多说什么,他翻了个身,随手扯过来一个徐开慈的软枕抱在怀里,不去看床边的几个朋友。
    过了一会没听到脚步声,程航一也想起来什么,他又转过来问孟新辞:“他呢?”
    徐开慈在哪里?准确地说,应该是徐开慈的骨灰,现在安置何处?
    还有没有机会,能带会y城,葬在许诺过的茶山上?
    孟新辞好像在组织语言一样,过了好一会才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走得太突然了,只能临时选了块墓地,现在已经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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