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之后,黄陶回到S市。梁斯尧年前都在云贵一带考察项目,因此黄陶想象中的疾风暴雨并未发生,她很是逍遥自在地过了几天。
直到小年夜那天,黄陶陪着梁光启一齐在餐厅吃中饭。突然就听见客厅里一阵脚步声,家里佣人们慌慌张张的。梁光启放下筷子,问在边上立着的管家:“怎么回事这是。”管家道:“斯尧少爷刚才回来了。”
瞧这样大的阵仗,跟皇帝摆驾回宫似的,除了梁斯尧还能有谁。
黄陶不想跟梁斯尧打照面,便随便扒拉了几口饭,擦擦嘴,对梁光启道:“我饱了,先上去看论文,您慢慢吃。”
“论文比大哥还重要么?”外面似乎下了雪,梁斯尧带着一身寒气走进餐厅,大衣上还落着碎冰渣。
他脱了大衣递给佣人,坐在梁光启左手边,瞧着对面的黄陶,脸上神色淡淡的。
黄陶没察觉到梁斯尧情绪不对劲,只怪自己动作慢一拍,她冲着梁斯尧堆起笑脸:“当然是大哥重要。大哥这么忙,还特地赶回家吃中饭,做妹妹的,哪怕不看论文被导师骂,也得陪着呀。”
这话梁斯尧不爱听,他不喜欢黄陶阴阳怪气的腔调,尤其还是对他。
何况梁斯尧早憋了一肚子火。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心眼小得不得了。半个月前黄陶差点被姓林的欺负,他指挥斯和狠狠修理了一顿林家的少爷,还觉着不够。在梁斯尧看来,黄陶也要受罚,而且必须是让她忘不了的惩罚。是她缺心眼,被人忽悠着参加皮条客的饭局,害得他一整夜都没合眼。
梁斯尧的脸色几乎算得上是阴沉了。黄陶低下头没敢看他。
梁光启见了梁斯尧,突然想起一件事,皱着眉头道:“林勇上个礼拜找到我,讲你摆了他儿子一道。”
梁斯尧道:“一点小误会,过阵子我亲自上门给林伯父赔罪。”
梁光启点头:“年轻人血气方刚,偶尔起个摩擦冲突是正常的。林勇他父亲虽然退休,但余威还在,还没到人走茶凉的时候。南边也有几个管事的,是林老爷子提拔的心腹。”
梁光启喝了一口茶,瞧着梁斯尧道:“你跟林勇儿子私下里有什么小打小闹,我也管不着。但你记着做事情要讲究分寸,有些不该出不能出的气,非得争这一口气,当时自然是痛快,你自己掂量着能不能承受后果。”
梁光启叫佣人给梁斯尧上了一盅竹笋花胶鸡汤,道:“外头雪不小吧,先喝点鸡汤暖胃。你呀,急匆匆地非要中午赶回来做什么。”
梁斯尧道:“年前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小年夜想早点回家。”
梁光启脸上总算现出一丝笑意,道:“家里就我一个老头子,你有什么好记挂的。我瞧你都三十了,自己也该有个家了。早点结婚成家,也显得稳重些,不然别人还当你是毛头小子呢。”
梁斯尧笑道:“这事也得看缘分,总不能拿枪抵着人家姑娘脑门嫁给我吧。”
梁光启道:“前阵子你罗叔叔跟我讲,以慈夏天毕业回国,想见你一面。”
梁斯尧道:“时间真快,一晃以慈都毕业了。她回来,我们应该给她接风洗尘的。”
梁光启毕竟是梁斯尧的老子,知道三个儿子中间,老大面上稳重,心里头的主意却比谁都多,最会四两拨千斤。他盯着梁斯尧道:“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其中的利害,我不说你也明白。”
梁斯尧靠在椅子上,笑道:“爸,您这么着急,我都有点好奇罗叔叔跟您说了些什么?”
梁光启并没回答他,只是道:“你还有半年时间处理不相干的人。以慈回国之后,你最好收敛些。”
说罢,梁光启便起身上楼了。
黄陶被迫全程围观一场父与子之间的激烈角斗。往坏了想,爷俩拿她当空气,可往好了想,人家没把她当外人,才给她听到如此推心置腹的对话。梁光启态度强硬,全然不理会梁斯尧挑选伴侣的喜好,一心一意要将儿子卖个好价钱。
她不禁有些同情起梁斯尧。
但黄陶的嘴角仍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像一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没办法,只要想到梁斯尧刚才吃瘪的样子,她就开心极了。
梁斯尧瞥见黄陶在边上偷乐,道:“心情不错嘛。”
黄陶立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哪有,您误会我了,我向来和您一条战线的。”
梁斯尧拨了拨碗里的鸡肉,慢条斯理道:“那好,过完年就办转校,你给我回来念。”
古落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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