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南阳王军的谢侯成了华家女婿的消息,很快便风闻于天下世家。
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
两万乌衣兵士跟随军师周策而来,驻守于琼州城外。
仍有十万乌衣谢侯军沿着漳河西北而上,十日之间便已行至上阳城外。围攻上阳城的乌甲军便由两万增至十二万。
站在巍峨高耸的城墙上远眺,入目皆是遮天蔽日的乌甲,仿佛眨眼之间便能轰然压过来,将城墙乃至城中一万守军碾得粉碎。
坐镇上阳城的章太守白了头,只命章言之速回辽地,集十州之地力,囤聚兵力粮草,增援上阳城。可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辽地更西北处的羌胡人屯兵燕敢城。隐隐有借道神女山,直取辽地之兆。
领兵的还是羌胡中威名赫赫的大将阿缇舍。
章太守收到探子线报时,胡子眉毛是也俱白了,只做好了人城共存的打算。
西北地的守军是不敢再调,若是失了汉土。上阳一役就算赢了,章氏也要遗臭万年。他年岁已高,人生一世,好歹还有个傲得没边本事也不小的儿子。辽地留给章言之,他很放心。
是以身披朱紫战甲的章小将军带着太守府叁千侍卫赶赴上阳城时,又被他爹亲自抡拳头打了一顿。只是这次下手轻了许多,翌日朱袍小将便顶着满面的青紫上了城头,对着乌甲军阵叫骂。
彼时谢重山在华府收到周策的急信时,不过回之以一笑。他随手将信纸揉碎,扔进身旁鎏金香炉,又浇了一盏茶。偷觑着一旁临书的谢琼眼风也没给他一个,便又黏了上去。
自从那夜谢重山哄着谢琼玩了缅铃铛后,两人间的关系便又微妙起来。
谢琼气恼谢重山扮可怜蒙骗她。
且不论后来她被谢重山一面插着穴,一面逼着说喜欢他,就只说那缅铃铛,只在她身子里塞了一会儿,却叫她腿颤了叁日。连带着去向华家老太君请安时,她都被府中的娘子们笑话,说什么果然是久别胜新婚的荤话。其后几天,虽然日日同起同卧,她还是直接把谢重山当成了空气,一如当年谢园中,瞧见了也当没瞧见。
谢重山也不敢恼,谢琼越是冷眼相待,他便越是温柔逢迎,骨头软到阿珠都没眼看,日日跑到华府园子中欺压其他年岁相仿的郎君娘子,就是为了避开她阿爹跟在她阿娘屁股后面讨好献媚的模样。
“虫娘,还不肯理我吗?”
谢重山踱步到谢琼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瞧着她挥毫,最后一笔便委屈地落在纸上。
是个不大好看的“山”字。
“你写了我的名字,可见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他低头往她脖颈里吹气。
谢琼身子微僵,耳垂一红,轻轻捣了谢重山一臂,搁下笔有些好笑地开口:“平芜尽处是春山。你说说,哪有你的事儿?”
“纸上没有,你敢说你心里没有?”谢重山嘴上功夫越发的好,握着谢琼的手轻轻揉起来,又要低头去吻她脸颊。
谢琼微囧,却没有避开。这几日前线来信一封接着一封,她也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想了想,还是回身抱住谢重山的腰,任凭他把她揽在怀里。
仰面是男子硬挺漂亮的笑颜,谢琼眼眸却暗下去,“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她一说便中,谢重山仍是笑着。
“不是什么大仗,攻打上阳城罢了。敌弱我强,要取胜并不难。”
想起信中提起的章言之,他又笑得颇有些咬牙的意味,“章言之既然敢回上阳城,那我就敢让他们章家父子都死在上阳城里。”
在如今春风得意的谢侯心中,第一要紧的自然是怀中的妻子,还有不知道在园子何处疯玩的女儿。可第二要紧的,则是当年害得他落入神女山泥川,险些毙命的章公子章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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