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之却是有些不懂,就这么八个字,和沈家有二毛钱的关系,为什么狗皇帝将矛头指向了沈家?
但是明显展元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沈羡之暂时将他给留下来了,又在他身上打了两道穴,这是她日月神教独家专利,旁人是不可能解开的。
所以封住这展元的穴道好,把他挂在井绳上,扔进井里,便回王府去了。
这样就算是展元的同伙来找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展元就在井水上面挂着呢!
回了王府,跟玄月打了招呼,叫他晚些把人捞来府里,自己还有用。
然后揣着这八句话去问还没启程的夏侯瑾。
那阿布今日回去,最快也要明日下午才能到这城里,所以夏侯瑾最早也是后天早上启程。
“你去了哪里?我方才有事,让人去大姐那边找你,她们说你早就走了。”夏侯瑾看到她脸色难看,不免是有些担心。
沈羡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日月灿烂,九龙不稳,这话你听过么?”
夏侯瑾闻言,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随后用很平静的声音问道:“你哪里听来的?”
但是,沈羡之没那么粗枝大叶,更何况跟夏侯瑾也认识这么久了,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刚才他举动,分明就是也听说过这话的,所以当即逼问道:“你听过。”
她这样肯定的语气,让夏侯瑾思量了片刻,便放下手中的笔,朝她点头,“这是以前钦天监流传出来的。”
“什么意思?”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展元怎么可能和自己提?难道他不怕死,敢故弄玄机戏耍自己?
便听夏侯瑾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日月,便是代表着曜。你应该知道,就此刻我们所住的这王府,就是当年西南之主沈曜的王府。”
沈羡之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尤其是想到展元说,狗皇帝还派人去查过沈相爷的祖籍,应该是查到了什么。
又或者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毕竟沈相爷在这百官之中,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他在民间老百姓们的心中,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狗皇帝的存在,所以即便他不是沈曜的后人,只怕狗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而这时候,只听夏侯瑾冷静地说道:“还有传言,当年原本这天下该姓沈,不过是沈曜与祖皇帝乃结拜兄弟,他为次,恭敬兄长,所以将这江山拱手送了祖皇帝。”
所以,祖皇帝稳固天下后,先给了沈曜一个大饼,然后再将他赶尽杀绝。
而如今这‘日月灿烂,九龙不稳’,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沈曜的后人崛起,那么这九龙至尊就不可能再继续稳稳地坐在龙椅上了么?
其实夏侯瑾一直都知道沈相爷的死,可能跟这句传言是脱不了干系的,但并不太敢和沈羡之说。
因为自己也是祖皇帝的后人。
事实上此刻说完,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是沈羡之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句话,那么迟早也会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还不如自己告诉他。
就在他忐忑不安地等着沈羡之的怒火之时,沈羡之果然愤怒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上,然后怒骂道:“封建迷信害死人,老娘还说我是天女下凡呢!怎么就没人信?”
夏侯瑾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片刻后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出错,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阿布他们的眼里,王妃你就是天女下凡。”
“嘴上说说而已,你看他们可来供奉我了?”沈羡之吐槽着,一面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一手去拿茶盅倒茶,“要不,你反了吧!”
夏侯瑾直接被她这话惊到,下一刻连忙起身去关窗户,“王妃,这种话,以后别再说。”
沈羡之倒是没有去笑话他胆小没有雄心壮志,而是他们兄弟俩,现在的确不具备这个条件,夏侯瑾又不会武功,又不会打仗。
夏侯瑜倒是会,可这不是被狗皇帝弄断了腿么?于是叹了口气,示意夏侯瑾不要害怕,“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就当是风吹过,不留痕吧。”
这兄弟俩,能让这西南的老百姓百分之八十的老百姓脱贫,就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致富啥的,她都不敢去想。更不要指望他们能推翻狗皇帝。
不过如果真的确认了沈相爷夫妻的死因,沈羡之垂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体,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拿着沈夫人留下财产的大头,不给人报仇的话,有点不道义了。
关键这姐姐妹妹的又都漂亮听话还疼爱自己,就算是为了她们,也该去给沈相爷夫妻俩报仇才是。
可是如果想报仇的话,进宫刺杀肯定是不现实的,就算是侥幸杀了他后,那几个皇子肯定要抢皇位,这打起来了难过的还是老百姓。
老百姓过得不好,吃不饱穿不暖,哪个有心思去了解信仰这个东西?她的日月神教就算是建起来了,也没办法招收教徒啊!
她越想越觉得难,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我太难了。”创教太难了!
要不等狗皇帝立了储君再动手吧?当下还是想将日月神教建起来才是要紧事情。
她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最后还说了这样一句话。
让夏侯瑾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自己现在还暂时帮不了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等。也害怕她会忽然冲动地跑去京城。
可是夏侯瑾怎么会知道呢?沈羡之的‘太难了’,倒不是报仇太难。
是她创建日月神教太难了。
只是看多了她开朗活泼的那一面,如今见她愁眉苦脸,很是不适应,让夏侯瑾自己看来也觉得揪心难受,便道:“你放心,不管如何,将来遇到什么,我都与你同进退。”他的言下之意,就算她要去报仇,自己也会支持到底。
但是两人这一次没这么默契,沈羡之听到了却是想着,共进退?好啊!要不拉他入教?他手底下那么多人,差不多十个护卫呢!要是他拜入自己的日月神教,那玄月琢玉他们,不都是教中骨干吗?
只是,这要怎么开口才好呢?沈羡之苦思冥想了好久,一直到夏侯瑾出发启程后,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最终决定等以后这浔州城好些了再考虑。
而就在夏侯瑾出发的第二天,满山遍地的田野中,都一片绿茵茵,一切都是欣欣向荣之态。
展元那边暂时没多问出什么消息来,何德顺那里也没有人再来找,沈羡之索性也不为这事发愁了,开始关注地里的庄稼。
不想夏侯瑾走后第三天,自打早上辰时左右,天气就闷热得厉害,连带着那风都是热的,使得各小组的工作也缓慢了些。
沈羡之有些担心,就怕是暴风雨前夕,这些小菜苗只怕是抵不住的,又好在不管是梯田还是平坝的田边,都是留了水渠的,如果真下起大雨,就算是被打坏了一些,但不至于全部被淹掉。
有些不放心陈家砖窑,听说今天才上了十几窑,特意让人去打了招呼,谨防大雨。
也是这送信的人才回来,忽然是黑云压城,也不知道是哪里忽然卷来的大风,直将这树叶吹得哗哗作响,那些许久没住人的破烂房屋上,残瓦碎茅更是直接被卷起。
也亏得路上本来行人就少,不然的话,必然会有人被砸伤。
王府里连忙叫人收拾,该进屋的进屋,随着大家急促有序的动作,原本已经黑沉沉的天空忽然变得莹亮起来,几道婴儿手臂粗壮的闪电从天上砸落下来,随后只听‘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一道天雷从城头上的黑云里炸开,震耳欲聋。
风就越大了,沈羡之站在窗前,见着墙根下那已经有碗口粗壮的梨树开始东倒西歪,上面还未熟的青皮梨子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掉,看得她那叫一个心疼。
很快,大雨就来了。
这雨水一落下来,原本炽热的空气瞬间变得凉爽起来,到处都是新鲜的泥土味。
雨很大,很快墙角屋檐下的沟渠里便积满了水,哗哗作响。
玄月有些庆幸,“幸好王妃有先见之明,让人早早就将这些水渠给清理出来。”不然今日这积水,多半要将这王府给淹了。
说完这话,忽然一声懊恼,“完了,展元估计要被淹死了。”说完,也顾不得披上蓑衣,赶紧往自己所住的那院子里赶去。
现在这王府,该住人的房屋都还没修葺好,更不要说牢房了?
所以他也就效仿沈羡之的办法,把那展元给吊在井里。
平日里倒也无妨,里面还凉快呢。
但是今日这雨势如此之大,只怕这会儿井水已经到快漫延到他脖子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果不其然,等玄月赶到,冒着大雨将那展元从里面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儿进了。
正好琢玉也在,听到这响动连忙出来,跟着他一起将展元搬到廊下,两人一顿猛虎操作,倒是往那展元腹中挤压了不少水出来,只是这人仍旧是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完了,你说你藏个人在里面,你也不早告诉我。”琢玉见着救不活,不免是叹气。恰好下雨后他就回来了,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在第一时间把人拉上来。
“唉。”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人都没气了,玄月觉得自己要被扣工钱。
巧了,要说他们俩都是夏侯瑾的护卫呢。此刻琢玉也是这样想的,很明确地跟玄月说道:“我可告诉你,上次贪狼借我的五十两银子还没还,我现在可没多余的银子扣,到时候真要扣的话,你得给我补上。”
沈羡之早前定下的规矩,不管是大小院子,每个大小院子里的安全卫生等等,出现问题他们都要共同承担。
而他们俩这小院子里,目前就他们俩常住,其他的几乎都不落脚,那肯定扣钱的时候,就扣他们俩的。
玄月只能自认倒霉,“知道了。”一面绝望地看着这厚厚的雨帘,还不知道一会儿怎么跟王妃说呢!
就在他俩讨论扣钱的功夫,那展元忽然又有气儿了,剧烈地咳嗽着,又吐了两口水,才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我,我觉得还能救一下!”能否先救他,不要讨论扣钱不扣钱的事情。
那肯定救,就是为了不被扣钱,也必须将他救好。
所以玄月又顶着大雨去把大夫硬扛了过来。
大夫走后,展元被玄月强行灌了两碗姜汤,身体总算是有些暖意了,然后木然地听着那玄月和琢玉站在窗前,一边盯着外面的大雨,一面庆幸不用因为自己死在他们院子里扣钱的事情。
忽然想起京中的陛下,真有必要这样怀疑瑾王么?他身体那样差,瑜王又不可能站起身来了。
他身边这些护卫武功倒是不错,但是这智商……
居然因为区区十两银子没被扣掉,而那样高兴,就这样能有什么大出息?怎么反得起来?
陛下白担心了。
但是展元不知道,这人怎么能单纯地看表面呢?玄月和琢玉这前一刻还在他的床榻前庆幸这十两银子保住了,回头出了房门,玄月就顶着大雨又离开院子,直接从何德顺那边揪了几个小细作出来,趁着这大雨,砍了脑袋。
很快,这大雨就将地上的血腥冲刷得干干净净的。
他这才去找沈羡之禀话,“何德顺那边蹲的几个小细作今日收网,已经直接杀了。”
沈羡之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怕这些小老鼠,大事他们是办不成,关键时候却有可能坏了整件大事,你做得不错,就不该对他们掉以轻心。”
不过沈羡之现在最担心的是这大雨,“按照如今这降水量,只怕眼下山间平坝里,已经淹得差不多了。此前我记得武总管说过,这城外不少山间平坝里,都是有村庄的人。”人烟虽是稀少,可是这大雨若真还不停的话,山上的流水又往这山下汇聚,只怕不等天黑,他们的房屋就要被淹没了。
玄月闻言,也忧心不已,“可要组织人去救援?”
沈羡之颔首,“你去召集人,王府手脚敏捷的,都组织起来。”说着拿出夏侯瑾留下的堪舆图,上面除了这浔州城之外,还有这城外四周的山间,标注着一个个小红点。
那些小红点,就是代表着有人居住。
她数了一下,目前离这浔州城最近,有住人烟的小村庄,就有足足二十一个,也就意味着得派出二十一个救援队。
很快,玄月就组织好了人,当即沈羡之将人分成二十一组,各自朝这二十一个小村庄赶去。
剩余的,则先留下来,她还有用处。
因为这场雨来得太着急,夏侯瑜也没赶回来,在城门口看到这王府里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出去,才晓得是沈羡之派人去救村里的老百姓。
心中有些震惊,虽然他在这西南已经多年,这样的大雨也是头一次遇到,但是却从来没有考虑过那城外的老百姓们。
一时不免是有些自责,开始检讨起来,这西南走向如今衰落,和他本人是脱不开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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