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吉耀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道:“爹,您在说什么,儿子听不懂。”
谢嘉融拿起来桌子上的茶杯扔了过去,愤怒的道:“畜生!你敢说那些人不是你从外面找来的?”
谢吉耀身上沾满了茶渍,道:“爹,儿子不懂,什么人啊。”
谢嘉融失望的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谢吉耀稳了稳心神,道:“爹,儿子是真的听不懂啊。姑姑出事情的时候,儿子并不在家,正在部里呢。您要是能找到那几个人,儿子愿意当面与他们对质。”
谢嘉融冷哼:“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想必你心中非常清楚吧?”
谢吉耀嘴角动了动,道:“怎么会,爹切莫冤枉了儿子。”
谢嘉融看着谢吉耀满脸狡辩的模样,带着浓浓的失望。许久,开口道:“你知道爹为何一直没有请立你为世子吗?”
听了这话,谢吉耀才真正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大条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情。别家的世子,几乎是一成家就定下来了,而他却等到儿子成家了也没被定下来。
他也曾隐晦的跟自己父亲提起过,然而却始终没有任何音信。
“爹,真的不关儿子的事儿,您不能,不能冤枉了儿子。”至此,谢吉耀依然还在狡辩。
谢嘉融却道:“原本只是觉得你蠢笨无能,没想到如今竟然做出来这样狠毒的事情来。这文昌侯府,若是放到你的手中,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没了。”
谢吉耀听后,脸色一片惨白。脑海中迅速的思索自己有没有留下来什么把柄,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可是,看着坐在上面的父亲,他又觉得万分的无力。
明明没露出来什么把柄,却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你回去吧,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谢嘉融摆了摆手,让谢吉耀出去。
谢吉耀却挣扎着不想走,拼命的想要解释,可谢嘉融看都没看他一眼。示意护卫把他带走。
谢嘉融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揉了揉酸痛的额头。
这时,谢思盛过来了。
看着谢嘉融疲惫的模样,关切的问道:“祖父,您最近几日怎么了?看着清减了许多。有什么事□□孙儿可以为您效劳的?”
谢嘉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道:“祖父无碍。只是,咱们这府里,以后要变天了。”
谢思盛身在府中,自然也模糊的猜到一些事情,但,也只知道这事儿似乎和父亲母亲以及祖母有关,却不知道是何事。这会儿听谢嘉融如此说,心狂跳了几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祖父,您这是何意?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谢思盛紧张的问道。
谢嘉融静静的审视了谢思盛许久,道:“祖父老了,以后这个府里就要看你们小一辈的了。”
谢思盛惊讶的看着谢嘉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祖父,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求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咱们这个家,不能没有您。”
谢嘉融道:“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只是,祖父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谢思盛感觉谢嘉融话里有话,但又不知到底是何事。
“好了,你先回去吧。祖父这边还有事。”谢嘉融下了逐客令。
等谢思盛离开之后,谢嘉融去了后院。
“那几个人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谢嘉融冷冷的问道。
陈氏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淡淡的开口道:“不过是一些宵小,妾身怎么会知道。这不是应该问芷柔院的那位妹妹吗,她行事素来招摇,光是明面上就得罪了承恩侯府定远侯府,或许是那些人所为也未可知。”
谢嘉融痛心的道:“我原以为你上次只是说说罢了,没曾想,你竟然真的动手做了。做了死不承认不说,竟然还想推到别人的头上。”
陈氏转着佛珠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转动下去,道:“芷柔院那边不是没有什么事儿吗?侯爷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侯爷在责怪妾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得罪过什么人?或许是侯爷的政敌拿咱们家开刀呢。”
谢嘉融冷冷的说道:“我竟不知,咱们家的门那么好进了,什么府的人都能往咱们院子中插一手!那车夫和护院招进来时,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常?夫人,你可真会管家。”
陈氏动了动眼皮子,道:“这的确是妾身的不是。也怪我最近一直被关在院子里,不能亲自掌家,这才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谢嘉融一直在狡辩的陈氏,一拳狠狠的捶在了桌子上。
陈氏被吓了一跳,但表面上依然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你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吧,也不用给母亲诵经祈福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找出来证据,让你死心。我一天找不出来,你一天都不用出去了。”
说完,谢嘉融拂袖离开了。
这边事情的进展谢嘉语自然是非常清楚的,这次的事情她不再像以往那般全然交给别人,而是把秋叶派过去全程跟着。
有些事情,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安心。她从前就是太过自信,也太信任别人了,才会被人一步一步的欺压,让人胆敢生出来害她的心思。
谢嘉语听说谢嘉融从福寿院盛怒离开,细细思索了一下,心中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跟皇上说一下,让皇帝表弟帮她找一找那几个车夫和护院。
想到如今刚刚过了两日,谢嘉语打算再给大哥一天的时间,万一一直找不到,到时候她再去宫里求助。
不料,第二天一大早,门房就过来报,那一个车夫和两个护院被人五花大绑的送到了门口。
第42章 对质
谢嘉语从谢嘉融那里得知, 人并不是他派出去的手下抓过来的。
若不是谢嘉融抓过来的, 那么还能是谁呢?
此时, 谢嘉语的脑海中冒出来一个男人, 裴之成。想到裴之成临走前跟她说的那句话,谢嘉语越想越觉得可能。不过,不管是不是他抓过来的,总归她眼前的困难解决了。
谢吉耀和赵氏过来的时候, 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 心彻底凉了。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车夫和护院不知道受过什么惊吓, 没有任何隐瞒的就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和谢吉耀和赵氏都接触过, 所以指证起来也毫无压力。
“是这位老爷出钱让我们给马下毒的, 怕这位小姐死不了, 还让我们在马肚子上捅了一刀。”
“是夫人安排我们跟着过去的。中途我们跳下了车……”
这也怪谢吉耀和赵氏太过自信了,以为谢嘉语这次必死无疑,事后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由此可见, 很多蠢人都是自取灭亡。
谢嘉融盛怒的看着跪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人,问道:“车里的茶水是谁下的药?”
听到这句话,谢嘉语的眼神瞥向了跪在地上的赵氏。
车夫和护院一致表示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即使谢嘉融找人过来打了几棍子, 他们也依然没有承认。
此时, 夏桑从一旁悄悄的走了进来, 跟谢嘉语耳语了几句。
谢嘉语喝了一口热茶, 淡淡的道:“那就带上来吧。”
“是。”夏桑福了福身。
很快, 药店的掌柜的和文昌侯府的一个洒扫的婆子就被带了上来。这两个人都有些茫然。虽然知道自己曾经卖过或者买过药, 但却不知道那药到底是给谁服下了。
夏桑问道:“李掌柜的, 五日前你是否卖过迷药?”
李掌柜的看着眼前的形势,吓得瑟瑟发抖,他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药店,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官司,赶紧道:“的确是卖过,就是卖给了这个人。她当时说家里的狗疯了,到处乱咬人,想要给它吃点迷药迷晕它我才卖的。老爷,其他的事情小的不知情啊。”
夏桑看着洒扫的婆子,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你为何要去药店买迷药,谁让你买的?”
洒扫的婆子也赶紧顺着掌柜的话说道:“老奴也不知情,求侯爷绕了老奴。”说着,婆子悄悄的看了一眼赵氏那边。
“说!到底谁让你买的!”谢嘉融用了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说道。
洒扫的婆子浑身一抖。她昨天也听说了,大房的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勒令不许出院子。如今,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老爷和大夫人,洒扫的婆子豁出去了。
“是大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让老奴去买的啊。到底买来做什么的,老奴完全不知情啊。求侯爷绕了老奴。”说着说着洒扫的婆子竟然哭了起来。
张嬷嬷一听点到了她的名字,赶紧道:“侯爷,老奴冤枉啊,这个婆子并不是我们院子里的,老奴跟她……”
话还没说完,谢嘉融看着狡辩的张嬷嬷,抬起来右脚一脚踢了过去:“你们这些狗东西,胆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啊!”张嬷嬷被踢出去一段距离,嘴里吐出来一口血。
赵氏看着张嬷嬷的遭遇,脸色刷得一下子变的惨白。谢嘉融踢了张嬷嬷一脚,心里的气却一点都没消下去,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了几步。随后,吩咐道:“把这几个人带下去。”
等下人们把洒扫的婆子和掌柜的都带出去之后,谢嘉融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氏,道:“说!”
赵氏偷偷看了一眼谢吉耀,抿着唇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说!”谢嘉融看着谢吉耀道。
谢吉耀嗫嚅了几句,刚要开口,此时就听仆人道:“老夫人来了。”
陈氏知道大势已去,慢慢的走进来,缓缓的说道“侯爷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事情都是我做的,跟其他人无关。”
谢嘉融眯着眼睛,看着陈氏:“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过宽容了!”
陈氏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讽刺道:“侯爷何时对我宽容了?最近因着这个族妹,可是惩罚了我很多次了。何曾给过我脸面。”
谢嘉语看着谢嘉融盛怒的模样,接过来话头,问道:“大嫂,我其实不明白,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这也是谢嘉语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她知道陈氏讨厌她,但她一直想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她似乎从来没招惹过他们,也没做什么跟他们利益相关的事情。
陈氏眼神锐利的看向了谢嘉语,像是淬着毒,道:“你不明白?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心中清楚,可是你来了我们文昌侯府之后,吃穿用度都是哪里来的?死人的东西你用着就不会做噩梦吗?!”
陈氏的话掷地有声。一时之间,整个厅堂里都安静下来了。
提到“死人”这个词,谢嘉语愣了一下。随后,渐渐的明白了过来,陈氏所谓的“死人”是指的她吧?
谢嘉语正想着呢,陈氏又继续说道:“你无非就是靠着这一张脸,才能让侯爷心甘情愿的把芷柔院的东西都给你。而你不知道感恩不说,竟然还用得那么心安理得,处处送与他人。果然是小地方来的,不知规矩。”
竟然是这个原因!
谢嘉语终于明白陈氏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了。只是,芷柔院的东西原本就是她的,她用起来当然非常心安理得。她自己的东西,她想送给谁就送给谁,难不成还要问问无关人员不成?
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谢吉耀和赵氏,谢嘉语嘴角牵起来一抹讽刺的笑容。
所以,这三个人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一招杀了她。
想必她“被死亡”的那些年里,这些人已经把她的东西看成是自己的东西了吧?若不是大哥在上面压着他们,不许他们靠近芷柔院,想必里面早已经人去物空了。
可现在她突然醒了过来。她那些值钱的东西又被她自己用了起来,在这些人眼里,她用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他们的所有物吧。
想明白了之后,谢嘉语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大嫂,我为何不能用芷柔院的东西?皇上和大哥已经同意我用了,难不成您还有异议不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都答应的事情,你何来的不满?”谢嘉语冷冷的看向了陈氏,“文昌侯府如今为何会没落,难道你心中一点数都没有吗?若非大哥当年娶了你,我们谢家何至于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看着陈氏浑身发抖的模样,谢嘉语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谢吉耀,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文昌侯府的子孙们如今都已经如此的不争气了。竟然开始觊觎自己已经亡故的姑姑的嫁妆,何其可悲?”
谢吉耀本就不是一个主意正的人,还有点懦弱胆小,听到谢嘉语的话,抬起头来想要说几句。然而,看着谢嘉语跟他已逝姑姑相似的面容,又不敢开口了。
“或许京城这个地方太过繁华,容易让人纸醉金迷、沉溺其中,我看,大侄子不如去外面历练历练,也好过在京城里一事无成的好。”
赵氏听了这话,猛然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谢嘉语。
谢嘉语像是才想起来她似的,道:“看来,正所谓娶妻娶贤,一个好妻子三代好子孙。大侄媳这可是乱家之兆啊!”说完,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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