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店铺里不忙,王福味站在门口看着轿子消失在转角处才进去。只是,刚刚进去,就发现东家急匆匆的下来了,身上还撒满了茶渍。
王福味紧张的道:“将军,您身上怎么洒了那么多茶水,是哪个下人这么不中用,今儿就让他去后厨烧火去。”
顾建武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道:“无碍,刚刚跟你说话的人是谁?”
他身上的茶渍其实怨不得别人。刚刚他正在二楼喝茶,无意间听到外面传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很久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般。
等站在窗口往下面看时,却正好看到轿帘落下来,他也仅仅看到了对方的半张脸。即便只是半张脸,也让他脑海中像是炸开了花一样,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走去。
不料,却跟送茶的伙计撞了个满怀。
等他下来的时候,谢嘉语的轿子早已经走远了。
王福味想了想,刚刚跟他说话的是文昌侯府的小姐们,但是他总觉得将军应该不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才对。所以,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跟谢嘉语说话之前,他还跟谁说话了,又说了什么话。
顾建武见状,有些着急的道:“就是刚刚坐在轿子中的小姐,是谁?”
王福味惊讶的看了顾建武一眼,待看到顾建武脸上的焦急之色,赶紧道:“是文昌侯府的谢小姐。”
顾建武一听这话,眼前有些发黑,险些没站稳,喃喃的道:“文昌侯府……谢小姐……”
王福味道:“正是两位谢小姐,一位是谢三小姐,一位是从族里来的,谢三小姐似是称呼她为‘姑祖母’。”
顾建武听后怔愣了许久,渐渐的,他想起来了那天跟顾嘉的谈话。没想到,顾嘉所说的相像竟然是如此的像。不仅长相相似,就连样貌也几乎无差。
世上真有这般相像之人吗?
顾建武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暗淡,却没再问什么。抬脚往外面走了两步,却有些虚浮。敛了敛心中的思绪,这才把步子迈实了。
王福味一边虚扶着顾建武往外边走,一边说道:“其实,这位谢家族里来的谢小姐倒是有些奇怪……”
顾建武好奇的看了王福味一眼,问道:“哪里怪了?”
王福味想了想,皱着眉头道:“她前些日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把小的叫过去问了好些问题,似乎对小的爹娘非常熟悉,问了好些问题。听闻家父家母死了,还有些伤心……”
没等王福味说完,顾建武就一脸震惊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第37章 失控
王福味不明白顾建武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了, 如实道:“那位谢小姐曾问过小的父母。”
顾建武抓着王福味, 认真的道:“仔细想一想,她那天都问了什么问题, 说了什么话, 神色如何, 一丁点细节都不能漏下。”
王福味突然发现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赶紧开始回忆起来。
待王福味说完,顾建武脸上的表情似喜非喜, 像是马上就要得到某种东西,但却害怕去触碰一般。他极想现在就冲到文昌侯府去看一看, 若不是她, 他能再死心一次,若是的话……若是的话, 他反而更不敢去了。
就这样,顾建武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将军府中。在外院看到顾嘉时, 忍不住问道:“那位文昌侯府的小姐真的像极了画中的女子吗?”
虽然顾建武问的不清不楚的,但顾嘉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道:“的确很像。”
“那她……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顾建武问道。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这二人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讲话。
顾嘉先是摇了摇头, 随后又有些不确定的道:“那位小姐初听到我是将军府的人,似是有些话想跟我说, 但犹豫了许久之后却没再说下去。”
顾建武眼前突然一亮, 又黯淡了下去, 喃喃道:“这样啊,嗯,你去忙吧。”
“是,祖父。”
而另一边,杨恪终于得知了谢嘉语的身份。竟然是文昌侯府谢家的女儿,没道理啊,父皇为何会带着她去皇陵?难不成,他认错人了?只是,那双眼睛也太像了一些。
“再去打听一下有关这个谢小姐的事情。”杨恪用狭长的眼睛瞥了一眼身边的内侍,语气里有着满满的算计。
“是。”
过了几日,在皇宫里偶遇时,杨恪不情不愿的跟杨祐行了君臣之礼,随后,在即将要错开之时,别有深意的讽刺道:“皇兄何时这么喜欢认亲了,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贫贱之女也值得大哥认作长辈?”
杨祐听后蹙了蹙眉,看着满脸阴郁之色的杨恪,语气温和的问道:“二弟这是何意?”
杨恪嘴角上翘,挑了挑眉,道:“莫不是皇兄见那女子长相出众,有了别的想法吧?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不会跟父皇说的。”
说完,拍了拍杨祐的肩膀,用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眼神看了看他。
待杨恪走后,杨祐沉思了一会儿,便明白杨恪所说之人是谁了。此时春风微微袭来,吹起了银白色的衣角,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加深。
这世间,自作聪明的人总是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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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湘在家无事,又来找谢嘉语玩儿了。看着谢嘉语做的美容护肤的瓶瓶罐罐,满脸的好奇之色。
“嘉语,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的方子?”
谢嘉语道:“在一些古书上看到的,还有一些是府中的二少爷给我找来的。”
“哇,这位二少爷可真好。我哥哥可从来没给我找过这样的东西,他从来只知道自己玩儿,不带我。”卫湘嘟嘟囔囔的说道。
说罢,卫湘拿起来其中几个瓶子看了看,又闻了闻,发现味道并不像想象中的好闻,甚至有一股腥味儿。皱了皱鼻子,问道:“这些味道怎么那么奇怪,是什么做的?”
谢嘉语看了看卫湘手中的杏仁膏,道:“鸡蛋清和杏仁。”
卫湘恍然大悟:“怪不得闻着有一股苦味儿,又夹杂着一股腥味儿。这东西真的能涂在脸上吗?不会对皮肤不好吧……”毕竟,味道也太难闻了一些。
谢嘉语笑着道:“怎么会,可以去皱纹抗衰老的。”
“啊?”卫湘看着谢嘉语嫩滑毫无皱纹的脸,疑惑的问道,“可是,你那么年轻,皮肤那么好,还要去皱纹吗?这不是我祖母那般年纪的人才会考虑的问题吗?”
谢嘉语心想,可不就是她祖母那般年纪的人才会考虑的么。她也是那般年纪了啊,虽然睡了四十年,样貌和身体并没有衰老。可是,不得不防啊!延缓衰老,还是早一点去做比较好。总归,鸡蛋清涂在脸上对皮肤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而且,这些抗衰老的方子是她好不容易才搜集到的。
“即便是没有皱纹,多用用也能让皮肤变得更有弹性一些。”谢嘉语道。
卫湘听后忍不住伸出来手指头戳了戳谢嘉语的脸,然后又戳了戳自己的脸,道:“虽然你的皮肤更滑一些,但我觉得我的更有弹性啊。”
谢思蕊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语道破了真相:“因为你胖啊,脸上的肉多。”
卫湘听后使劲儿捏了捏谢思蕊的脸,佯装生气道:“你岂不是更胖。”
谢思蕊一边躲开卫湘的手,一边笑着道:“是啊,所以我的最有弹性。”
几个人说说笑笑之后,黎氏那边有事叫谢思蕊回去了。
卫湘却是吃完午饭之后才离去,走的时候,谢嘉语想到自己是卫湘的长辈,而且如今关系也过了明路,所以,准备了一套见面礼给她。
“之前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和你祖母之间的关系,如今既然已经说开了,你就不要跟我见外了。怎么说,我也长你两辈,你就拿着吧。”谢嘉语见卫湘不肯收下劝着道。
卫湘吞了吞口水,看着昂贵的镶金白珍珠头面,道:“嘉语,我不能要。”她虽然见过不少好东西,自己的私库里也有不少,但是像眼前这种价格的东西却不多。
谢嘉语笑着道:“拿着吧,你跟我投缘,这东西就送与你把玩。”
“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一些。”卫湘依然拒绝。
谢嘉语道:“你且拿着便是,回去问问你祖母,若是她不同意,你再给我退回来。如何?”
卫湘看着谢嘉语笃定的眼神,有些猜不透她到底跟她祖母是什么关系,两个人之间又有着怎样的默契。
“拿着吧。”谢嘉语道。
推拒不过,最终,卫湘还是收下了。
只是,卫湘刚刚带着一整套头面以及一些护肤膏子离开文昌侯府,陈氏那边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着实没想到,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出手竟然如此的大方豪气,一整套的头面,她说送就送了。那一套头面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那东西哪里来的?肯定是属于谢嘉柔的东西!
想到这些事情,陈氏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打碎了一整套的茶具。
等丫鬟们进来收拾完之后,陈氏眯了眯眼睛,说道:“去把大爷叫过来。”
“是。”
没过几日,惠和长公主就给谢嘉语下了帖子,邀她四月十五一起去皇明寺礼佛。因惠和长公主四月初八便已经在皇明寺住下了,是以,谢嘉语打算四月十四一早带着丫鬟们过去。
陈氏正愁找不到相对稳妥的法子,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具体的一些细节,又跟谢吉耀和赵氏悄悄的商议了几回。
因为要在皇明寺住上一晚,谢嘉语准备了许多的东西。
青嬷嬷从外面进来之后,无意间提起道:“刚刚老奴又看到大老爷去福寿院那边了,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二回了,看起来行色匆匆的样子,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儿。”
冬雨正在给谢嘉语准备出行的东西,听到青嬷嬷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嬷嬷也看见了啊?我昨天也看见了。大老爷看到我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何时惹他不高兴了,莫名其妙。”
夏桑听后,看了冬雨一眼,低声道:“慎言。”
冬雨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道:“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虽然她们同样是谢嘉语身边的大丫鬟,但也有地位高低之分。夏桑和秋叶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地位比这府中的任何一个丫鬟都要隐隐的高上一头。再加上,她们见多识广,自有一番气度在身上,大家也乐得听她们的话。
青嬷嬷年纪大了,又是府中的老人,还知道所有的秘密,所以倒无需考虑这些,忍不住跟谢嘉语低声道:“真不知道这些人又在搞什么鬼。说好的要禁足,这还没到三个月呢,就又热闹起来了,这和没禁足有什么区别?”
谢嘉语笑了笑,道:“大嫂总归是这个府中的女主人,在外是文昌侯夫人。若是真传出去因为我被禁足了,我还不知道要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她如今落了这么大一面子,已经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青嬷嬷嘟嘟囔囔的道:“侯爷也太心软了。”
谢嘉语笑了笑没再说话。她大哥,的确是非常心软。只是,若非心软,说不定他们文昌侯府早就不复存在了。真跟她父亲似的一起站队,哪还有今天?
四月十四一大早,谢嘉语吃完饭之后,便准备启程去郊外的皇明寺了。
只是,饭还没有吃完的时候,赵氏便派人过来跟她说车已经准备好了。这无端让人觉得怪异。谢嘉语也没多想,吃完饭之后,便带着春桃和夏桑去了前院。
掀开车帘,谢嘉语眼前一亮,这马车似乎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了。放上了崭新的软垫不说,就连小桌子都是新的,上面摆满了谢嘉语爱吃的零嘴儿。
赵氏笑着道:“这是刚刚给姑姑换上的,去皇明寺有些远,姑姑路上也能舒坦一些。”
谢嘉语看着赵氏殷勤的模样,笑着道:“劳你费心了。”
赵氏笑意加深,道:“应该的。”
青嬷嬷看着赶车的车夫和外面跟着的两个护院,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这几个人老奴怎么感觉从未见过?”
这个问题青嬷嬷本来是问的下人,赵氏不知怎么想的,赶紧转过头去回应道::“这是刚刚买进来的人,一直放在外院。”
青嬷嬷又看了几眼低着头的车夫,低声抱怨道:“刚买进来的人也不知道车子驾得稳不稳。”
赵氏又心急的说道:“没问题的,前几天我出门就用的他,很稳。”
谢嘉语疑惑的看向了有些不对劲儿的赵氏。可想来想去,谢嘉语也从没想过赵氏想要害她。毕竟,在她看来,他们是一家人,平日里也无冤无仇的,没什么理由会想害死她。
青嬷嬷在府中待了那么多年,虽然一直在前院伺候着谢嘉语,但后院这些人的心性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自然也没想到这些人想要害谢嘉语。
所以,虽然大家有些疑惑,但也没能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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