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听到女儿的话,卫姨娘道:“你不是说太子都非常尊敬她吗,可见她身份高贵。总归她不喜你和大小姐,大小姐肯定拉不下脸面去讨好她。所以,你若是想要打击大小姐,还要好好的巴结她才是。别怕她,你没看三小姐那般不会讲话的人在她面前都捞了不少好处吗?你那般机灵,肯定能比三小姐做得好。”
“可是,姨娘,我有点害怕……”谢莲小声的道。
卫姨娘眼神坚定的道:“别怕,你记住姨娘的话,不要顶撞她,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莲嘴唇嗫嚅了几下,道:“哎,好吧,我明日再去。”
“嗯,莲儿真乖。”
而他们口中所提到的大小姐,一大早也没闲着,去了小佛堂找陈氏。
陈氏坐在榻上,听着谢思兰的话,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什么?太子竟然对她也非常恭敬?”
谢思兰垂眸,道:“对,太子竟然称她“表姑”。纵然是表姑,也不值得太子亲自下去救人吧。祖母,兰儿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
陈氏沉思了许久,道:“是挺奇怪的。”
谢思兰觑了觑陈氏的脸色,道:“许是看她长得美吧,承恩侯府嫡长孙对她很是着迷,险些把命都搭进去了。兰儿听闻很多世家子弟也都在打听她的身份。”
陈氏听了这话,安慰道:“兰儿,你是这府里的大小姐,谁都越不过你去。那位又算什么东西。若真的重视她,承恩侯嫡长孙又怎么会随意让人准备迷药引她去偏听?”
谢思兰眼前一亮,道:“可是,太子的态度……”
陈氏拍了拍谢思兰的手,道:“兰儿,毕竟她是皇上下了口谕承认的表妹,太子也是左右为难罢了。也怪那承恩侯府的公子和小姐太蠢!”
这也是因为陈氏没有亲眼看到那番场景,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论。若是她昨天亲自去了,或许,就不会有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了……
谢思兰虽然想要相信自家祖母的话,可是想到昨日的怪异之处不止太子,还有其他人。于是,说道:“那承恩侯也颇为顺从。”
若说之前陈氏还对自己的判断有所怀疑的话,这会儿却连最后那一丝顾虑都消除了,嗤笑了一声,道:“我还当真是太子出了力,看来,昨日主要出力的不是太子而是这位啊。”
“祖母为何如此说?”谢思兰疑惑的问道。
陈氏冷笑道:“你当你祖父和承恩侯为何对她那般好,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你那早逝的姑祖母。”
谢思兰瞪大了眼睛,道:“怪不得,昨日承恩侯还认错了人。”
陈氏笑得意味深长,道:“祖母之前也险些认错人。”
谢思兰此时缠绕在心头的迷惘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心情轻松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
“好了,你跟我说说昨天她戴了什么首饰?”陈氏道。
谢思兰点点头,一五一十的把谢嘉语戴的首饰说了出来。站在一旁的一个小丫鬟一个一个的记录了下来。
午睡之后,谢嘉语正在院子里指挥着小丫鬟们做秋千,突然看到冬雨一脸疑惑的走了过来。
谢嘉语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见谢嘉语问起来了,冬雨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在门口看到二少爷了,觉得挺奇怪的。”
二少爷?谢思敏?他来做什么?
“怎么奇怪了?”谢嘉语问道。
“奴婢刚刚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模样。问他是不是来找小姐的,他连忙说不是,说自己恰好路过。结果,奴婢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附近转悠,一看到奴婢,立马又走远了。您说怪不怪?”冬雨说道。
谢嘉语挑了挑眉,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可真怪了,看样子,谢思敏是找她有事啊。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事,竟然这般的犹豫不决。
不过,他既然没下定决心,那她就权当做不知道吧。
“这么说起来,奴婢前几日也看到二少爷在咱们院子门口转悠了。”夏桑在一旁说道。
因她在宫中待了几年,所以看事情比较通透,迟疑了一下,道:“小姐,奴婢看二少爷或许是有事想要求您,不好开口呢。”
谢嘉语想了想,看着眼前快要坐好的秋千,跟夏桑道:“这样吧,你去把他请进来吧。若是他不来,就问问他可是有事情请我帮忙。”
她对谢思敏的印象不错,这人还是大哥的孙子,她的侄孙,若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帮上一帮的。
“是,小姐。”夏桑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夏桑才领着脸色微红的谢思敏进来了。
谢思敏走到谢嘉语面前,弯腰行礼,道:“姑祖母安好,晚辈过来叨扰了。”
虽然最近已经习惯了小辈们对她的称呼,但是像谢思敏这种回回见她都要认真的行礼的模样,着实让她觉得头皮发麻,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老太太一般。
谢嘉语挺了挺腰板,伸出手来虚扶了一下,神色郑重的道:“嗯,你先起来吧。”
没办法,对方如此的守礼,谢嘉语也不好太过随意。
“谢姑祖母。”谢思敏道。
“嗯,不必如此多礼。”谢嘉语道。
谢思敏有些局促的抬起头来,想到自己所求之事,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思量间,恰好看到一旁的小丫鬟们正在做秋千,于是说道:“姑祖母这是想要做秋千吗?”
谢嘉语笑着道:“正是。”
“姑祖母童心未泯,做个秋千着实不错。”谢思敏语无伦次的说道。
谢嘉语听后,无奈的看向了谢思敏。虽然她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多岁,但真正在这世间生活,不过十六年罢了。做个秋千哪里就是童心未泯了,说的就好像她很老似的。
看着谢嘉语微微带笑的眼神,谢思敏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道:“姑祖母不要误会,思敏只是,只是……思敏没别的意思。”
谢思敏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跟谢嘉语这样的姑娘家相处。此人年纪虽比自己小,但若是像妹妹一样对待,又不行。毕竟,辈分比他高。可若是像对祖母一样对待她,又不太妥当。
是以,怎么做都难以两全。
“这样吧,我帮姑祖母把秋千做好。”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谢思敏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只是,谢思敏实在不是做秋千的料,刚刚做了没几下,原本快要做好的秋千被他缠绕到了一起。竟是越帮越忙,越帮越乱了。
“噗嗤。”谢嘉语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了,二少爷快过来歇息吧,有小丫鬟在,很快就做好了。”
说着,谢嘉语指了指葡萄藤下石桌对面的位置,示意谢思敏过来坐。
谢思敏见小丫鬟们一副不善的眼神,在大家的注视下,讪讪的走开了。
坐下来之后,谢嘉语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少爷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第30章 调查
谢思敏原本还在为秋千的事情感到赧然, 一听谢嘉语的话,心思顿时转到了别处。
“那个, 也没,也没别的事。就是……嗯,那个,东山……东山先生……”谢思敏吞吞吐吐的说道。
谢嘉语听到“东山”两个字,立马就明白谢思敏今日的来意了。这事儿也怪她, 上次说过的事情竟然给忘记了。
“是想来看东山先生的手稿吗?”谢嘉语贴心的补充道。
谢思敏听到这句话,抬起来头, 眼神亮亮的,也不结巴了, 道:“正是。”
谢嘉语笑了笑,道:“这事儿也怪我, 上次说过之后竟然就抛在了脑后, 忘记给你送过去了。若不是你来提醒, 我已经忘记了。”
谢思敏连忙起身,深深的弯下腰, 拱手道:“怎么能怪姑祖母, 是思敏有事求您的。你能借我一看, 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思敏万万不敢怪罪姑祖母。”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句话谢嘉语又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大侄子的四个孩子, 各有各的特色。就连这一母同出的兄妹, 性子也是如此的不同。可见, 虽然先天的秉性差不多,但是后天的教育也很重要。
在这一点上,大哥着实是个明白人。
想到这里,谢嘉语满意的冲着谢思敏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春桃,道:“你去把我之前找出来的东山先生的书拿过来。”
“是,小姐。”春桃道。
谢思敏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虽然弯着腰,但也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向了谢嘉语。
“你先起来吧,以后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我们是一家人,也不必行如此大礼。”谢嘉语道。
谢思敏摇头道:“虽是如此,但,礼不可废。姑祖母是思敏的长辈,合该如此。祖父和夫子从小就教育思敏,要尊敬自己的长辈。”
谢嘉语看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春桃和冬雨,对谢思敏道:“快坐下吧。”
“是,姑祖母。”
谢思敏刚刚坐下来,就看到眼前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箱子。想到这里面可能有的东西,谢思敏瞪大了眼睛,问道:“这里面是……难不成?”
谢嘉语点点头,肯定了谢思敏的想法,道:“对,这里面全都是东山先生的亲笔书稿,你可以看一看。若有喜欢的,拿去便是。”
谢思敏看着眼前的盒子,又一次站了起来,手也突然开始颤抖了。过了许久,才抖抖嗖嗖的打开了箱子。
箱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陈年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对于谢嘉语来说,或许是发霉的味道,但对于谢思敏而言,却是珍贵的宝藏。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本封面泛黄的《三字经》,谢思敏的手刚想要碰到,却又缩了回来,郑重的朝着谢嘉语道:“姑祖母,可否容思敏去净一下手。”
谢嘉语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道:“可以啊,你去吧。”
“嗯。”
小丫鬟领着谢思敏去净手了,春桃道:“看来二少爷是真的喜欢这些书。”
谢嘉语看着这一箱子的书,笑着道:“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好的归处。想必先生泉下有知,定然也非常的开怀。”
春桃想到这些书原来是在箱底压着,这以后若是归了二少爷,定然是要被好好的珍藏。那位东山先生肯定要感激小姐的赠书之恩,也感激二少爷的珍藏之意。
很快,谢思敏就疾步走了过来,虔诚的开始翻看箱子里的书。
“这些都是东山先生早年的字帖吗?”谢思敏问道。看起来,这些字跟那本《幼学琼林》非常相似。
谢嘉语点点头,道:“正是。这是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的。《幼学琼林》大概是第一本,《三字经》是第二本,后面还有《千字文》等等。再到后面的《兰亭集序》、《颜氏家训》字体就已经成型了。再后面几本是东山先生早年的一些诗作和策论,都是一些手稿。压在箱子底下的,是他刊印成册的一些作品,其中也不乏几本他的手稿。”
这三块内容,第一块自然是东山先生给谢嘉语练字用的。中间那块儿,是当年东山先生考科举时自己写的一些内容,那时,他在长公主府当一名先生,很是清闲,还能自己钻研科举之事。最后的那些,是东山先生后来考上了进士,刚刚出书时送过来的。那时,东山先生无非是想要攀扯长公主府的关系。
然而,后来却听闻东山先生在朝堂上很不顺利,屡屡受挫。没过几年,就辞官去周游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的才华竟然渐渐显露了出来,所作的文章诗词跟从前比也有了质的提升。然而,也再也没有给他们家送过一页书稿。
“不过,这些都是他早年的一些作品,跟现如今流传下来的内容有很大的不同。”
谢思敏自是知道东山先生早年不太得志,但却没有史料可供考究。若这些书籍都是东山先生的手稿,那对于大家研究他将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听着谢嘉语的话,谢思敏越来越震惊。
“您和东山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谢思敏忍不住发问道。
“是什么关系啊……”谢嘉语喃喃的道,她的眼神落在满箱子的书籍上,却又像是在看很遥远的东西,“他曾教过我的一位忘年好友。”
“可我听闻,东山先生唯一的学生是我那早逝的姑祖母。”谢思敏道,“就连祖父手中,都没有那些手稿,听说是随着姑祖母下了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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