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吉耀沉思了一下,道:“你说是爹贴补的?”
赵氏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她和谢吉耀是一体的,谢吉耀最关心什么,她自然知晓。
“爷,您想想,不是爹贴补的,还能是谁?难不成是皇上?可她已经来了快两个月了,也没见宫中再次召见。您想想,她第一日来时,拿出来的东西,哪有一件是便宜货。北郡什么情况,咱们都知道,哪有这般富贵之人?”赵氏缓缓的给谢吉耀分析自己心中所思之事。
谢吉耀听后,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除了爹,似乎也没别人了。”
赵氏道:“我思来想去,也就是爹爹了。哎,自从上次莲姐惹恼了她,她可是对咱们大房不怎么友好。但却对二房颇好,成日里给蕊姐儿好东西。那金丝琥珀蝴蝶发簪,说给就给了。也没见咱们兰姐儿和莲姐儿得到什么好东西。”
谢吉耀越听眉头蹙得越紧,道:“行了,你也别抱怨了。真想拿到好东西,你就让兰姐儿和莲姐儿多去看看她。”
说完之后,又道:“爹爹刚刚交代了,要你以后不许怠慢了她,你平日里定要收敛一些,大面上不能出错。只是,她那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你还要多多注意些。若真是爹那边来的……”
赵氏见谢吉耀听进去了她的话,小声的道:“爷,我自然是明白的。”
“嗯。那行,你明白就好。”说完,谢吉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赵氏赶紧道:“爷,您不在这里用晚饭了吗?兰姐儿可是好多天没见着您了,正想着您呢。”
谢吉耀却道:“爹刚刚命我训斥你,我再留在这里不太好,总要做做样子。所以,这一个月我就在卫氏那边歇着,不过来了。”
说完,大踏步的离开了。
赵氏坐在榻上,面如冰霜,手中的帕子险些被她撕碎了。望着卫氏那边院子,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身边的孙嬷嬷见赵氏如此,赶紧宽慰道:“夫人,老爷还是想着您的,您看,他有什么大事儿还是跟您商量,卫姨娘不过是个玩物,老爷定不会跟她说这些。”
赵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定要好好给兰姐儿选个好夫婿,断然不能是……不能是……哎。”
赵氏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孙嬷嬷却是听懂了。以后大小姐,一定不能找大老爷那样的夫婿。
谢嘉语那边,青嬷嬷对于谢嘉融的做法非常开心。还好有侯爷护着,要不然他们家小姐还不知会沦落到何种的境地。
只是,对于要去参加桃花宴,却不太赞同。
“小姐,你去见他们做什么,那两个人都是无德无义之人,他们也配见小姐!”青嬷嬷对于齐恒的事情可谓是知之甚深,对他的厌恶情绪甚至比谢嘉语还要多。
谢嘉语笑着道:“我为何不去?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儿做,正好去见见这位几十年未曾见过的故人。我今日才知道,原来那日被长公主惩罚的人就是她的孙女。”
青嬷嬷道:“可见有其祖母必然有其孙女,没一个好东西。”
对于青嬷嬷的评价,谢嘉语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像,也不像,苏凝露当初似是没这般忍不住气,没这般脾气暴躁。”
青嬷嬷道:“管她性子怎样,总归根子里都是一样坏的。”
谢嘉语看着青嬷嬷愤怒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之后又道:“我记得另一个好像是姓苏,定远侯府的人,想必就是她娘家的人吧?”
青嬷嬷点点头,道:“小姐所料不差,定远侯府正是那女人的娘家。”
“她娘家竟然被封了侯,可见很是得力。”谢嘉语感慨道。
青嬷嬷道:“不过是当年助皇上登基罢了。我倒是觉得,皇上念旧情呢,知道您受的委屈,所以这两家都没怎么得势。尤其是那定远侯府,虽然因为有功被封了侯,但那地位待遇,现如今还不如咱们文昌侯府。”
听了这话,谢嘉语心想,皇帝表弟着实对她不薄啊!虽说里面定有政治因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算是给她出了气。
想到这里,谢嘉语朝着青嬷嬷眨了眨眼睛,道:“青娘,苏凝露的婆家孙女和娘家的孙女皆因我被训斥,你说,如果她见了我,会是如何反应呢?”
青嬷嬷看着仅着白色单衣,头发散下来,却难减半分美貌的谢嘉语,道:“定然是被小姐的美貌折服,汗颜自己在小姐昏迷后自封的第一美女。”
谢嘉语听了这个回答,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青娘,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22章 打扮
第二日下午,成衣阁把做好的春衫送了过来。
赵氏看着三位小姐和谢嘉语同样都是两件,且谢嘉语的衣裳明显比其他人的好,积了一肚子怨气。只是,这些多出来的春衫是公爹文昌侯命人做的,走的公账,她什么都不敢说。
谢思兰见状,微微红了眼眶,道:“娘,祖父从前就喜欢谢莲,但也没做得如此明显。可如今,却是厚此薄彼,屡次打我的脸。我才是文昌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赵氏看着长得俏丽的女儿,道:“她不过是仗着你祖父才敢如此罢了。你且看着吧,芷柔院那副作态,你祖母肯定容不了她。”
“娘,您的意思是……”谢思兰问道。
赵氏意味深长的跟女儿道:“平日里你祖母最是疼你了,你也记得多去看看她。虽然她在小佛堂抄写经书,但也需要人伺候着。”
谢思兰道:“娘,女儿自是知晓,平日里也没少去探望祖母。”
赵氏见女儿还不太明白,继续提点道:“芷柔院里的事情,你祖母虽然知晓,但估计知道的也不多。你作为孙女,怎么也要告诉她事实真相才是。把你受过的委屈,全都告诉她。”
谢思兰细细思索了一下,顿时眼前一亮,笑着道:“女儿明白了。”
很快,桃花宴就到了。
一大早,青嬷嬷就早早起床,喜气洋洋的过来给谢嘉语梳妆打扮。
平日里,因为青嬷嬷的年纪大了,谢嘉语很少会让她亲自动手梳头发,这些事情一直都是交给春桃来做。只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青嬷嬷总觉得去桃花宴像是去战斗一般,一定要给谢嘉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盖过所有人的风头才是。
“老奴今日给小姐梳个好看的头发,定要让让那些参加桃花宴的人被小姐的美貌折服。”青嬷嬷手下的动作不停,嘴里得意的说道。
谢嘉语笑着摸了摸青嬷嬷的手,道:“青娘,真是辛苦你了。”
青嬷嬷手下动作顿了顿,道:“奴婢不辛苦,能给小姐做事,是奴婢的福分。”
说着,给谢嘉语梳了一个偏分,然后手指灵巧的给谢嘉语的头发分成了四份。两侧各一份,后面分为上下两部分。只见后面的头发很快编成了辫子,两侧的头发在手指翻转之间也去到了后面,编成了小辫子。鬓角处留了两缕头发,显得俏皮可爱。
几股辫子变换着形状,渐渐的融合在了一起,全都聚在了头部。
很快,头发就梳好了。
谢嘉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惊喜的道:“青娘,你何时学会的这种发型,真好看。我竟从来没见人梳过。比那飞仙髻显得活泼了许多,又比垂髫分梢髻可爱了许多。”
青嬷嬷听着谢嘉语的称赞,笑着道:“这些年,奴婢无事可做,就学了学这些,只盼着小姐早日能醒过来,好叫奴婢试试。后来,又把这些交给了春桃,只可惜春桃是个蠢笨的,没学会那么多。”
谢嘉语抓着青嬷嬷的手,道:“青娘,你过谦了,春桃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她。只是,我更喜欢你。”
青嬷嬷听了这话,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好了,老奴说这些做什么。小姐快看看,今日插什么头饰。”
谢嘉语仿佛也感染了青嬷嬷的愉悦心情,笑着看了看铜镜旁的三层铜鎏金珐琅彩嵌宝石首饰盒,挑选了一支蝶恋花金顶簪。这支簪子通体是金子所做,白玉做花瓣,宝石当花心。蝴蝶是金丝掐成的,蝶须上镶嵌着两颗细小的珍珠。
做工十分精细,甚是好看。
“这支如何?”谢嘉语拿起来这支簪子,问了旁边的青嬷嬷。
青嬷嬷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插在了谢嘉语右侧的头发里。蝴蝶的翅膀微微的颤抖,宝石、白玉、珍珠、金子融合在一起,显得异常贵气。
“甚好。”青嬷嬷道,“小姐插什么都好看。只是,仍需再挑选一支,插在左侧的头发里。”
谢嘉语点点头,从里面挑选出来一支蝴蝶金玉头饰。头饰为蝴蝶的样式,只是这个头饰跟簪子不同,是由白玉所做,雕刻的栩栩如生。蝴蝶的身子用金丝勾勒,镶嵌在白玉里面。蝶须也是金丝,细细的,颤颤巍巍。
青嬷嬷打开头饰上的针柄,小心的给谢嘉语插进了头发里面。
“真好看。”
谢嘉语又低头找出来同款的蝶恋花金玉耳坠戴上。
繁复而又俏丽的发型,贵气而不失活泼的配饰,再加上鹅黄色的裙裾,衬得谢嘉语脸庞如白玉一般,熠熠生辉。
当小丫鬟过来跟谢嘉语说各处都已经准备启程的时候,看着谢嘉语的模样呆了几呆。虽然早就知道府中来了一位神仙似的姑祖母,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没想到,竟然这般好看。比那传言所说的还要好看上几分。
谢嘉语一笑,小丫鬟更是呆了几呆。
随后,谢嘉语带着夏桑,随着这个小丫鬟一起去了前院。
到了之后,只见黎氏和谢思蕊已经在等着了,大房的人却还没过来。
见到谢嘉语,两个人赶紧起身给她行礼。
没过多久,大房的人也过来了。虽不情愿,但辈分在那里放着,赵氏不得不带着两个女儿给谢嘉语行了礼。
谢嘉语等着赵氏行完礼,才让她们起身,也没客套什么,看着外面的两辆马车,淡淡的道:“我跟二侄媳妇一辆马车便好。”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谢思蕊仍旧拖着下巴在欣赏谢嘉语的脸。谢嘉语正和黎氏说着话,见谢思蕊一直盯着她看,朝着她面前摇了摇手,道:“蕊姐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谢思蕊情不自禁的道:“姑祖母怎么会长得这般好看。同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旁人怎么就没这般好看。”
说完,抽了抽鼻子,又补充道:“就连身上的味道,也那般好闻。”
纵使谢嘉语平日里被人夸赞惯了,也忍不住笑着道:“你啊,早上嘴巴里是不是抹了蜜,说得这般甜。”
黎氏在一旁笑着道:“我看蕊姐儿没说错,姑姑却比旁人好看许多。侄媳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像姑姑这般貌美之人。莫说蕊姐儿了,就是我也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姑姑的相貌真是世间罕见,人人侧目。”
谢嘉语笑了笑,拿起来绣着蝶恋花的帕子,放在唇边遮了遮。突然间,就想到了那日她深陷危险之时,那个对她袖手旁观的男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说道:“哪有那般夸张,侄媳妇过誉了。”
纵使她再美貌,一样有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即便是看了,也懒得伸手救她。
黎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姑姑且看着吧,今日您一露面,定叫全京城的人都呆了去。”
谢思蕊眼前一亮,道:“娘说得对啊,姑祖母这般容貌,肯定让那些小姐们都自惭形秽。那什么承恩侯府、定远侯府、郡主府的小姐们,看她们还敢不敢争着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
谢嘉语想到沉睡前,闺阁的小姐们就喜欢争这些虚名,如今依旧风气不减甚至愈演愈烈,无奈的笑了笑。想她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竟然又要跟小辈们比谁更美丽了吗?
她从前已经得过一回,这次却是看开了许多。这般虚名,要来也没什么用。不喜欢你的人压根儿不会看你一眼,即便是喜欢你的人,若是那不专一的性子,也不会珍惜。
“蕊姐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娘在家怎么教你的,你今日要敢在承恩侯府惹事,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黎氏虚点着谢思蕊的头说道。
谢思蕊保护着自己梳得整齐的刘海,撇了撇嘴,道:“娘,我又没说错。的确是齐四整日里说她大姐是京城第一美人,苏二也说她姐姐美貌过人,我这不是看不惯嘛,明明我家姑祖母才是最美的。”
黎氏还想说什么,结果谢嘉语却道:“承恩侯府和定远侯府的姑娘吗?”
“正是。”谢思蕊道,“就是那日咱们见过的两位小姐的家里。”
谢嘉语点点头,刚刚谦虚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淡淡的而又充满自信的道:“齐家和苏家的小姐们,的确不过尔尔,比咱们谢家的姑娘,差远了。”
黎氏听后,呆了一呆。她从未有跟美貌绝伦的人相处的经验,虽觉得谢嘉语这话不妥,但看着谢嘉语的长相,又觉得所言不虚。
谢思蕊却是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道:“是吧,姑祖母,您也这样认为?我就觉得她们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二姐姐长得好看,不过是仗着出身罢了。”
黎氏想到齐家和苏家两位小姐的嫡出身份,又想到谢莲的庶出身份,以及谢嘉语寄居的身份,不悦的看着谢思蕊,道:“蕊姐儿,慎言!这跟出身没什么关系。那两位小姐却是长得比旁人好看了些。”
谢嘉语虽然也想到这些人的身份,但却没有敏感的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毕竟,在她的心中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别人低一等。先皇是她嫡亲的舅舅,现任皇帝是她嫡亲表弟,她身体里的血液从不让她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什么。
即便是现在身份不同又如何,血液是流淌在身体里的,自然是比那些安插在身上的身份重要的多。
“侄媳妇这话说得有理,有时候,如果一个人过于美貌了,出身反倒是其次了。”谢嘉语说完,粲然一笑,如春花般烂漫。
这倒叫黎氏不好说什么了。
很快,承恩侯府便到了。想到即将要见的人,谢嘉语尤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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