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是五仁的酥皮月饼,里头包裹着松仁、核桃仁、瓜子仁、芝麻仁、杏仁,以冬瓜糖和猪油作馅,原主一看到里头的馅料就断定这绝不是骆家的手笔,以骆家的财力,根本买不起这样的月饼。这月饼原主是吃过的,那还是姜父在世的时候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月饼上并没有那种奇怪的纹样。这样馅料的月饼,就算原主在姜父未去世之时,每年中秋节她也就只能吃上一两个,而这一次一盒却足足有六个。
那个时候姜承去世不久,骆家还没拿到姜家的财产,因此骆母对原主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因此在收到不知何人送来的昂贵月饼时,原主并没有食用,怕这是送错了人,怕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
后面到了第二年,那个时候骆家已经拿到了姜家的房契,得到了房契之后,骆家嘴脸大变,除了骆传名对原主的态度没有改变之外,骆母已经开始拿原主当丫鬟使唤了。那年的中秋,因为一件非常小的事,原主被骆母罚不准吃饭。饿的头昏眼花的原主再次收到和上一年一模一样的月饼后,再三挣扎之下,她选择吃掉了月饼。
月饼很好吃,食之不觉甜且香松柔腻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不是什么恶作剧,也不是什么加了料的月饼,那一年,那一盒六个月饼让她不至于在中秋那么好的一个节日里忍受饥饿。
第三年中秋,原主也照样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一盒月饼。这一年的原主也同样没有声张,藏好盒子后,将月饼作为了她的储备粮。
去年中秋节的时候,姜梨倒是没有收到这种月饼,那会景睿旸在为假死做准备,她也没什么心情准备月饼,只在街上随便买了几个尝尝味。
本来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姜梨并没有在意,但是今天,在后厨送来月饼的时候,姜梨脑中一下子就涌出了这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阿京,你能告诉我,这月饼上的纹样是什么吗?”姜梨笑盈盈的指着月饼上的纹样问道。
“这其实是当年景国宫廷里流传的一种纹样,寓意是幸福安顺。”
这个纹样当年也只有景国宫廷中才会用,而且只会用在月饼上,景国覆灭之后,这种纹样已经没有人再会用了,只有后厨的那个厨子,在御膳房当过差,因此每次做月饼他都会在月饼上烙上这么一个纹样。
“原来如此,那我之前几年每年中秋收到的月饼都是你送的?”
“嗯。”景睿旸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些粽子、汤圆、饺子也都是你送的?”这些是骆传名送来的,但是姜梨总觉得骆传名应该买不起那些一看就不便宜的高档节日食品。
姜梨在原主的记忆中发现,虽然平时原主吃的不怎么样,但是每到佳节,骆传名总能够给原主送来一些特色吃食,还都是些她在父亲未亡故的时候才能吃到的节日食物。
那些粽子、汤圆之类的和一般平民百姓吃的可不一样,更加精致也更加美味。
以往原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现在姜梨仔细想想,越想越不对劲。
“算是吧。”
“算是吧是什么意思?”姜梨有些疑惑。
“东津镇上有一家酒楼你还记得吗?”
“记得,就是那家福临楼。”东津镇上总共也就这么一家酒楼姜梨当然记得。
“骆传名打到的猎物都会送到福临楼里贩卖,我会让人以高出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同时,好客的掌柜也会借故送骆传名一些东西。比如若是端午前后骆传名前来贩卖猎物,那掌柜的就会送粽子,若是元宵前后前来,那掌柜的就会送汤圆。”景睿旸解释道。
他每次让福临楼送的吃食分量都不多,刚好就够姜梨一个人吃的,骆传名本人对这些食物不感兴趣,拿回来也都是送到姜梨手里,因此,景睿旸很放心的借骆传名的手送吃食,而且这些食物虽然吃起来味道更好,可做的时候看上去和一般的节日食物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甚至在骆传名眼里这些吃食个头还比不上街头卖的正常节日吃食,也因此,他从来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么能送,怎么不连月饼也一起送,非要偷偷摸摸送到我房里来?”
姜梨这会可算是明白了,难怪原主被骆母那么对待竟然只是瘦了点,并不是面黄肌瘦的样子,原来暗地里一直有人投喂。
“月饼不一样,月饼的馅料看的出来,一看就不是该送的。”
月饼和别的食物不同,太容易被看出端倪,而且,景睿旸总觉得中秋节和别的节日不同,应该更用心一些。
姜梨这会可算是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会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记得福林楼还会给骆传名送桂花酥,那也是你的意思?”
福林楼里在东津镇最出名的便是那桂花酥,姜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骆传名还给她吃过,不过那个味道并不是姜梨喜欢的便没怎么吃。
景睿旸摇了摇头:“桂花酥并不是我的授意。”
桂花酥只不过是一道非常普通的糕点,在东津镇上是平民偶尔才能尝到的奢侈品,可是对景睿旸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他也不觉得姜梨会喜欢吃这些,虽然每次看到骆传名送她桂花酥的时候她都吃的很开心。
景睿旸的回答也让姜梨明白了他之前并非没有照拂原主,只是他的照拂太过隐晦,想来这可能是和姜父并不希望他和原主有牵连有关。若非今日在王府中看到了月饼上眼熟的纹样,她也不会将早几年送月饼的人和景睿旸联系到一起。
但是意识到这一点后姜梨却并没有很开心。
“你对以前的我是什么感情呢?”
问这话的时候,姜梨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她心里有些紧张。
“在你没有逼我娶你之前,你就是老师的女儿,是我的小师妹。”想起那日姜梨拿着刀的样子景睿旸就不由莞尔。
见景睿旸提到自家逼着他娶自己,姜梨脸上一烧:“那之后呢?”
“之后,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景睿旸拉过姜梨的手,轻轻吻上她的指尖。
刚接触过月饼的指尖上还残留着月饼留下的香甜,姜梨的指尖并不细腻柔软,反而带着薄茧的粗粝。
触碰到指尖的薄茧,景睿旸心中更是愧疚:“阿梨,这些日子,你跟着我受苦了。”
姜梨被景睿旸的举动弄的手心发痒忍不住将手抽了回来:“哪里有受苦,真正受苦的是你还有那些将士们,我只不过就待在后方做做小物件,算不得吃苦。”
想到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姜梨忍不住叹气:“今日是中秋,可惜,却有太多家庭不能团聚,战争何事才能结束?”
“放心,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的。”景睿旸握住姜梨的手保证道。
虽然景睿旸对自己保证了,但姜梨脸上的神情依旧凝重。
姜梨知道,大临从东夷撤军这便是天下彻底大乱的标志,大临在东夷的失利会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整个天下。
得到消息后,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割据势力便会忍不住朝着大临扑过去,第一个就是西蛮,之后江北、百越、涡族都会陆续发动战争。
甚至江北、百越还会来到东夷和景睿旸组成联合大军一起对付大临。
算算时间,组成联合大军的时间也不远了,最晚明年开春,江北和百越的使者便会同时抵达东夷。
在原书中,景睿旸在面对大临的征讨元气大伤,虽然加入了联合大军中,但因为东夷的实力在其中属于最弱的一支,可没少被联合军欺负。一些不好打的战事都是让东夷先去打头阵,脏得累得都往景睿旸身上丢。
好在景睿旸和骆传名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再怎么艰难的作战任务都能完美完成,硬是靠着以战养战在短短的几年内让东夷成了联合军中最强大的一支,一时东夷名声大噪,甚至到了后期,联合军中只剩下了东夷的声音,百越和江北尽数纳入到了东夷的麾下。
现在,原书中的剧情被她改变了不少,这一次面对大临的征讨,东夷虽然也损伤惨重但没有伤到筋骨,哪怕没有赵竭的援手,东夷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恢复元气。
这一此若是联合军再次成立,那东夷也绝不会是其中最弱的势力。
–
中秋是东夷在战后难得的放松日子。
中秋过后,整个东夷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哪怕是之前和大临作战的时候氛围都是祥和的,景睿旸会尽力让东夷的百姓感受不到战争的侵袭。
但是现在大临已经退兵了,东夷城内的氛围不但不放松下来,反而一天比一天紧张。
大临最后那一场反扑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进行的,虽然他们的有效进攻手段被削弱了不少,但是依然对天策军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这会,东夷便开始忙着征兵了。
这次的征兵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困难。
东夷能够在大临的进攻下坚持三个月,并成功的让大临退兵,这样的壮举若非亲身经历,让三个月前的东夷百姓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但是现在事实放在眼前,城里的百姓也不得不相信那颗曾经让他们视为为最强国家的大临竟然真的没能够攻打下小小的东夷城。
在战争结束之前,城里的百姓虽然没有受到太多战争的侵袭,但是他们依旧知道大临是在攻打东夷。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东夷就会被攻下来,可是城里的百姓都在猜测东夷是绝对坚持不住的,等到东夷城破的时候,他们这些没有参与到战争的百姓,也不会被大临的将士责难。
也正是因为景睿旸,并没有让这些百姓强行地参与到抵御大临的进攻中来。因此这些百姓对于景睿旸的所作所为,倒是没有那么反感,毕竟没有参与到战事中那战争失败的时候他们也就不会被大临所责难,不会发生什么屠城的惨状,但是现在那曾被他们是为最强国家的大临竟然失败了,这就让东夷的百姓对于这位新的东夷之主,有了更多的猜测。
加上前段时间天女的传说一直在城内流传着。这也让整个东夷的百姓都对于景睿旸天命所归的说法有了几分相信。
如果说天命真的在东夷,那如果现在参与到东夷的军队中是不是未来他们就会成为新的从龙之臣,哪怕只是一个小兵,等到事成论功行赏这也足够让他们加官进爵,从此实行阶级的跃迁。
有这样想法的百姓不在少数,加上沈钰的话术高明,竟然真的有许多的年轻的壮士加入到了东夷军中。此时正是现在是8月中旬,7月底已经完成了上一轮的收获这会儿正是农闲。
景睿旸也不担心征召走了东夷的男性之后会让东夷下一年的收成产生影响。
而且真到了下一年,姜梨改良的农具,已经让许多女子也能够拥有不亚于男子耕作能力的作用,这也让如今的东夷农业对于男子的依赖性并没有那么强,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景睿旸依旧还是实行着宽松的征兵政策,若是家中只有一子,上有父母需要赡养的话,那便不将其作为征兵之人,每一户最多只征召二人入伍,但就算是这样,也让整个东夷的将士们补充了将近3万人。
新兵入伍之后,接下来便是严格的训练,并不是每一个男子一进入到军中就能成为合格的将士。更何况天策军是一支单兵作战非常强悍的军队。对于这样的军队来说,将士精锐化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且现在因为姜梨改造了铁的冶炼技术,假以时日等到将士们的新铠甲全部铸成,整个天策军的装备能够实现进一步的加强,这样一来的话,整个兵种朝精锐化发展就更有必要了,不然都对不起姜梨改良的装备。
而且景睿旸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西蛮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对大临发动了进攻。短短几日,大临便已经失去了十座城池。那十座城池失陷后西蛮在其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些城池中的百姓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尝到了甜头的西蛮不会满足止步于此,他们必然会对大临发起更加激烈的进攻。
而与此同时,大临周围其余的势力也是在蠢蠢欲动,他们现在没有对大临发起真实的进攻,只是因为还在观望,等到确定大临已经没有任何的实力之后,他们就会迅速的下场。
就算大临再怎么强大,在接连的事战事失利之后,面对四面八方的强敌,他也会应对的举步维艰,按照景睿旸的预期,大临最多也就只能够再坚持大概半年时间。也就是明年开春,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大临就会坚持不住,到时候国不成国。王不甘为王,谁能够入主这一片大地成为新的天下之主就全凭实力了。
而这一段时间,也将是他最后一段可以积蓄力量的时候。等过了那一段时间就是大景再现天下之时。
姜梨也没有闲着,一直从事新的研究。
之前的战车初次亮相就取得了让人惊叹的成效之后,姜梨最近的心思全部都放到了战车之上。但是之前战车已经在大临面前使用过一次了,现在战车的相关资料肯定已经放到了各大势力的桌案之上。下次再在战场上出现这种战车的话,就不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加上战车的威力也让姜黎大大的不满,首先它太过笨重了,二来就是它的威力不是很强大不能够做到姜梨原先预想中的冲锋陷阵从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的设想。
姜梨战车的灵感来自于之前杨道成送来的那一本小册子上记载的大型木马,这种大型木马能够起到冲锋陷阵的作用。姜梨将其改造之后,在战车中间放置了大量的火药,设置好时间,让战车冲入到敌方阵营之后,利用火药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将敌方阵营冲开为己方创造出良好的战机,但是上一次战车的作战效果虽然不错却太过死板,也太容易被损坏。
在战车被损毁的时候如果敌军再检查的仔细一点,那战车的玄机就会被发现。战车的速度也太过缓慢,如果不是大临的将士们,第一次见到战车放松了警惕,战车也不至于会冲到敌军的面前,在姜梨的设想中,这个战车运用了轮胎,保证了稳定性,在后面装置了发条,能够不用人力畜力就能前进,利用了火药,用火药爆发带来的冲击确保战车能快速前进。但是真的投入到战场上后战车产生的效果却让姜梨十分不满意。
因此这一段时间姜梨一直都在和神匠毕方行继续研究着战车的功效,在耗费大量时间研究后,战车也确实有很大的进展。现在的战车达到了姜梨设想中的八成威力,投入到战场上后绝对能成为敌人的梦魇。
只不过这样的战车需要消耗大量的橡胶、铁块以及火药。就算是景睿旸坐拥大景宝库财大气粗,可整个东夷阵营也不过只做出500架战车而已,而且这些战车都是一次性用品,爆炸之后能够在现场回收些铁皮,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很快就到了第二年开春。果然如同原书中的剧情一样。百越和江北同时组建了使节团抵达了东夷。
对于百越和江北的准时抵达,姜梨也非常的不解。这剧情都已经被她蝴蝶成这个模样了,但是没有想到江北和百越竟然还是联手到了一起,并且同时来到东夷,准备一起联手对大临发起最后的进攻。
这一段时间和东夷的惬意不同,大临可以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接连两次在东夷失利,战败让大临失去了很多,除了战死的将士们之外,还有无数钱财。
打仗打的就是一个钱和人,现在的大临却是人财两失,为了能够弥补上国库的空虚,高说不得不连续多次的增加赋税。这让整个大临的百姓都苦不堪言,对大临王朝也多有怨言,至少在这段时间,姜梨已经看到了许多,从隔壁郡城逃亡过来的大临百姓。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在原本的城池根本承受不起苛政杂税,为了能够缴纳高昂的赋税,他们甚至卖田、卖儿、卖女,但是就算如此,依旧要被那些高昂的赋税给逼死,为此活命他们便背井离乡来到了传说中人间净土东夷。
是的,就是人间净土。也不知道沈钰是怎么弄得,又或者说是东夷的百姓主动宣传出去,现在姜梨天女之名,已经不仅仅是在东夷城内传播。而是以东夷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甚至百越、江北都已经有了姜梨天女的传说。
加上西蛮攻打大临,让大临大半的疆域都已经战火四起,民不聊生,这是天下大乱之象,这也让有些人已经开始迷信,就是大临将亡,东夷将起。
面对这样的天命,许多人选择了相信,这些人便来到了东夷,希望能够寻求庇护,在这个年代,人口就相当于一切,对于这些逃亡而来的百姓景睿旸只要是查明身份清白的,都照收不误。
东夷其实占地很广,若是单纯的按地域面积算,东夷几乎就是江北和其他两个郡城的总面积。但是和占地面积不同的是东夷的人口并不算多,虽然占地很大,但是此地山地较多。耕地较少,加上水患,飓风,这让东夷的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而且这里的山也并不是那些有矿脉的山,没有矿脉工业也发展不起来,所以东夷反而成了一个非常贫瘠的郡城。
这也是之前高鹳会把东夷赐给景延的原因,因为这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实在贫瘠。
江北的使节团领头人是段鸿飞,江北王世子。
而百越来的使节团却出乎姜梨的意料,领头人竟然是骆传名。
“表妹,好久不见!”骆传名深深地看了姜梨一眼。
距离上次见到姜梨已经差不多十个月了。
这十个月来,骆传名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东夷的近况,对于东夷的重要人物姜梨他也是非常了解,对于她在这段时间内做了什么,为东夷创造出了什么样的军械。骆传名可以说了如指掌。。
真是因为对姜梨十分了解,骆传名也是更加疑惑。这样光芒四射的表妹,真的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一脸孺慕看着他,对他情深义重的表妹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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