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现在已经不行了,在硬撑着?”
反是手触摸到的地方都是血,南宫乱雪有些慌神了,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簌簌落下来,“你刚才干嘛要把我推开,你要是不推开我,你也不会受伤的!”
上邪蹙眉,“别哭,我还活着。我最讨厌谁在敌人面前哭了,南宫乱雪,即使死了、血被放光了,也不要在这个女人面前掉眼泪!”
闻言,南宫乱雪连忙快速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好的,我不哭,我不哭,我不会再在她的面前哭的。”说完,看见上邪全身的血的时候,嘴角又忍不住瘪起来。
“既然这么有能耐,现在就站起来和我打啊,都已经打输了,还在那里逞什么强?”帘子对上邪的行为表示很不屑。她从半空中缓缓落在地上,七彩锦缎披在她的肩上,若不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如此歹毒,她真的算是很漂亮的一个姑娘呢。
上邪猛然将扶住自己的乱雪推开,右手撑在地上,咬着牙,缓慢地站起身来,没一次移动,她都好像要倒下去一样,但是最终,她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站在帘子面前,站在乱雪身边。
上邪省去说话的力气,右手开始翻转,渐渐的,上百颗杏子核聚集在手中心,唇角噙着邪肆冷笑,凛冽地看着眼前的帘子。
帘子自然也注意到她右手中的杏子核了,但是这次她却是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就在上邪将杏子核掷出去的一刹那,她亦展开七彩锦缎,将杏子核齐齐地包围在中间。
这就好像石头剪子布中的布包石头一样。
这是第一次,上邪眼中现出骇然的表情。她立在原地,猛喝一声,“乱雪,快跑!”
如果她没有猜测错误的话,帘子是要将七彩锦缎里面的杏子核再次放出来,也就是她将会被自己放出去的杏子核给戳穿!
乱雪愣了一下,却没有及时跑开。待见到帘子唇角扬起的邪肆笑意时,她飞身来到上邪身边,当杏子核从七彩锦缎中尽数被抛出来的那一刻,她快速地展开自己的尾巴,将杏子核再次横扫出去。
上邪力气用尽,倒在乱雪的怀里。
帘子被自己抛出去的杏子核反噬,很是躲避了好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乱雪一直将上邪护在怀里,她抱着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上邪,我现在把我五百年功力传给你,你替我杀了她,我在青岭等你,记得一定要来!”
上邪这个时候,明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对乱雪的擅作主张根本没办法拒绝,她其实想说,即使加上一个南宫乱雪,她也不可能是帘子的对手。
她还想说:乱雪,不要浪费五百年功力。
但是她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乱雪将五百年的功力传给她。
……
……
帘子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太了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她更多的猜想,则是南宫乱雪在为受了重伤的上邪疗伤。
帘子之所以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因为她认为哪怕南宫上邪养好伤了,也不是她的对手。昂藏不是,现在更不是,等会儿更不可能是。
她要看着她们在她眼皮子底下,垂死挣扎。
只是那么一瞬间,南宫乱雪便在上邪的眼中变成一只小松鼠,而且也是眨眼间的功夫,她顿时觉得自己全身能动了,而且精神气十足。
雪白的小松鼠趴在上邪的肩膀上,不断地磨蹭着,上邪将她从肩上拿下来,放在手心,看着她的双眼说道:“你家的青岭,先去那里等我吧。我一定会杀了她,然后去青岭找你。”
五百年的功力,使得南宫乱雪再次恢复为一只小松鼠,不知道陆绍杨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她曾经可是为了他修炼了五百年……
乱雪在她手中点点头,啄啄她的手心,然后跳了出去,快速地消失在墙角处。
“真有意思,她居然为了给你疗伤而甘愿变成一只松鼠,她不是很爱陆绍杨吗?如此离去,以后还怎么和陆绍杨见面?估计陆绍杨不会再看她一眼了吧?”
上邪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根本不屑和帘子多说一句话。就算不是帘子的对手,她也一定要拼了命将帘子杀了。因为……这是乱雪的心愿,她给的五百年功力,也是拯救语轻城的数万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她即使是死,也一定要杀了帘子。
“再把你的七彩锦缎放出来,帘子!”上邪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冷冽地说道。
帘子眸子一眯,“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幻出狮头的七彩锦缎瞬间向上邪挥过来。
上邪闭上眼,双手快速地化出一团巨大的火焰,猛地挥向七彩锦缎。
“吼——”的一声怒吼,是狮头与火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帘子面色瞬间褪尽,看着七彩锦缎被烧为灰烬,满目的恨意,狠狠地剜着南宫上邪。
她像疯了一般,再次幻出无数的七彩锦缎,但是却全部都被上邪手中的火焰化为灰烬。
也偶尔的,上邪被那么一条锦缎给击中,可是哪怕是口吐鲜血,她依旧站立在原地,不移动分毫。死死地和帘子对着干。
这最后一枚火焰里,她悄悄在里面夹杂了一颗杏子核,若是火焰将锦缎烧毁,那么杏子核便会穿进帘子的胸膛。
她安静地等待着……
第244章 杀红眼眶不计生死
佟文邈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很少有人是清醒的了,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儿,到了外面,那简直不堪直视。
点点血迹洒落在地上,晕开在人们的衣衫棉袄上,有些房子已经被拆了,用来烧火,语轻城处在一片断壁残垣当中。
他的风寒还没有好,只是暂时醒过来了而已,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清醒的人都瑟缩在角落里,不清醒的人都追逐着彼此,将彼此身上的肉生生撕下来,然后放进嘴巴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
猛然间,佟文邈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那是城主陆昌顺的身影,他披头散发,全身都是血迹,枯瘦的身子不断地追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在跑。
连城主大人……都被控制了。
佟文邈内心一片冰凉,恐惧与恶心顿时占据了他的心扉,这一刻,他只想呕吐,但是干呕了一会儿,除了酸水,倒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与此同时,更是有丧心病狂的家伙往他身上扑来,佟文邈不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传染,但是他下意识的便是脚下猛地一滑,躲开了那人的猛扑。
没办法,他只好像以前一样,躲到房顶上去,这一站在房顶上去,才发现城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出来了,哦不,应该可以说是全部的人都已经出来。
现在,语轻城可以说是处在一片血泊当中。但是敌人却是百姓自己。
佟文邈这才忽然想到不见了南宫上邪,是否……
心头猛地一跳,他开始从这座房顶掠到那座房顶,只为寻找南宫上邪的身影。
而上邪这边,她手中的火焰成功地烧毁了帘子的七彩锦缎,在帘子的惊慌失措与无比愤怒当中,那颗藏在火焰中的杏子核更是准确无误地戳穿她的身体。
但是这还不够。
帘子没有魂飞魄散,语轻城中的百姓便永远不得安生。全天下,不管是什么蛊毒,只要杀了施蛊之人,再将其魂魄消灭,那么蛊毒就会自动消失,百姓便会得救。
被杏子核戳中,一口黑血猛然从帘子口中喷出来,溅落在地面,居然顿时化成一股白烟,侵蚀了地面。
上邪猛然醒悟,此刻,帘子全身上下都是毒。哪怕要将她灭了,也不能靠近她,否则死的将会是触碰到她的人。
这个女人还真是恐怖得很,居然连她自己都不放过。她比丧心病狂的百姓还要恐怖。
事实上,在刚才,上邪既放出火焰,又在火焰中藏了杏子核,已经耗费了她大部分的力气,如今,帘子居然还能撑着没死,她倒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帘子大口吐完血之后,竟像个没事人一样,仰天大笑起来。
这一声笑,将上邪给全然骇住,因为随着帘子的笑声落下,她居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怒吼之声,这声音她一点都不觉得陌生,正是那天晚上她和佟文邈呆在房顶上听见的那个男人的兽吼一样。
难道……这些百姓都将在她的笑声中变成如兽一般狂猛的动物?上邪来不及多想,便感觉到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跑来。
她扭头一看,如山一般的百姓正往自己身上冲来,百步,九十步,八十步……越来越近,而且他们的双眼泛着幽绿的光芒,嘴里依旧是不断的兽吼。
一直掠身在屋顶上的佟文邈也被这一现象给震撼了,当下脚步不停,追爱百姓的身后不停地跑,只因为他知道,百姓们去往的地方一定是上邪的方向。
而上邪现在正在和这场丧心病狂的始作俑者决斗。
南宫上邪眉头深深皱起,两道英挺的眉毛几乎要拧在一处,顿时风云变色,风起云涌,她的墨发无风自动,狂风瞬间席卷了整片大地。
帘子的狂笑依旧响彻耳际,这是她的杀手锏,在最后一刻,以上万的百姓将南宫上邪杀死在绝望与无力当中。
但是,她俨然忽略了南宫上邪的爆发力。
右脚往后一滑,在百姓距离她只有四十步远之时,上邪腥红了眸子,左手幻出巨大的火焰,右手则是上千颗杏子核,在帘子瞠圆了的双目中,猛地掷出去——
百姓们,距离上邪只有十步的距离了……
帘子的眼中是那距离上邪越来越近的丧心病狂的百姓,但是很快,取而代之的便是巨大的火焰,以及遮住了她眼前光芒的万千杏子核……
帘子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万千杏子核在她眼中忽然变成一个黑点,只听“嗖”的一声,万千杏子核犹如利刃,戳破她的肌肤,她的全身……
“砰”的一声,再是火焰席卷她的全身,发出爆破的声响,在这一声响中,帘子……灰飞烟灭。
身后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在距离上邪只有一步的地方,砰然倒地,他们的手依旧是向着上邪伸出来的……那样急切……
上邪纤瘦的身子,站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也正在这时,佟文邈来到她的面前,望着满地的鲜血,以及刚刚燃烧过硝烟的恐怖战场。
他的眼中,南宫上邪面色苍白如纸,但是她的唇角依旧挂着点点笑意,他才刚刚走近,她的口中便是呕出一团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也滴落在她鲜红的衣裙上。
佟文邈快速掠身过去,却还是迟了那么一点,南宫上邪以极快的速度在他面前轰然倒下。
佟文邈将她抱在怀里,掐她的人中,摇晃她的身体,但是她却睡得很沉重,像是永远也不会醒来。
猛然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佟文邈扭头去看,竟是那些倒地的百姓开始清醒过来了,他们先是望望眼前的场景,再是彼此对望。
劫后重生的幸福感使得他们欢笑哭泣,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究竟是谁将他们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佟文邈将上邪打横抱起,不说只言片语,快速地消失在众人面前,心内却依旧还是有些怆然。
南宫上邪啊,你救了这许多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你的悲喜,在乎你是否伤重,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欢喜或悲伤中……
卷四:邪上雪落情,靖耻话杨清
第245章 觉醒的悲伤
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北风呼啸而过。多年不曾下过雪的语轻城终于下起了鹅毛大雪,洗去了语轻城中溅落一地的殷红血迹。
不出半日,大地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一只雪白的小松鼠,卷起自己的尾巴,躲在自己的巢穴内,睡着了。
语轻城内,有人欢喜,有人哭泣。欢喜的,是那些家人全都好好活着的人,哭泣的则是那些失去亲人的人。
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想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开。
大雪连续下来两日还没停歇。这日皑皑白雪中走来一名黑衣女子,女子头戴黑色斗篷,看不见面容,但是瞧那身姿,便是倾国倾城,没一个步子流转间都是美妙不可方物。
她只是在雪地里行走,然后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不过没一会儿便被大雪又给覆盖上了。
南宫上邪受伤颇重,还处在昏迷期间,佟文邈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不吃不喝。在最初的开始,他触摸到上邪的时候,以为她是死了,但是后来她又活了过来,所以他只能守在她的身边,哪里也不敢去。
陆绍杨来找他,他便将当天的情况给说了出来,此时,陆绍杨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误会了南宫乱雪,但是他找了许久,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乱雪了。就连佟文邈都不知道乱雪在什么地方。
至于城主陆昌顺,则在这一场无端的战争中,失去了性命。语轻城自此得以安宁,百姓们就差没唱歌跳舞表示庆贺了。
陆昌顺的死亡,并没有给任何人造成悲伤,他的死亡,可以称得上是众望所归。唯有陆绍杨给他守了一天一夜的灵。
毕竟是父亲,即使恨他,内心也依旧是有着难以磨灭的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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