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染和月重莲接过药丸,往鼻下一闻,心里皆是大惊,这丹药闻起来有一股怪味,虽能勉强辨识出里面的成分,可在已知的药方里从未见过这样的搭配。一时间,墨卿染捏着手里的药丸,有些犹豫了。
“呵呵,不敢么?”老婆婆看了二人一眼,目中露出点点嘲弄的光,不再理会他们,迈步就往屋里走去。
“有何不敢!”墨卿染咬咬牙,仰头就吞了下去。
“卿染……”月重莲大惊失色。
“呵呵呵呵。”见状,那老婆婆发出了一连串的怪笑。
“唔——”药丸才下肚中,墨卿染便觉得不对劲,浑身骨骼奇痛无比,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小脸煞白地蹲下了身子,以手撑地,额上立刻就冒出了汗水来。
月重莲一见她如此,立刻蹲下身子替她把脉,可谁知脉相一片混乱,便是他也看不懂分毫。他皱眉,目中染有杀意,拔剑就架在了那老婆婆的颈上:“把解药拿出来!”
“解药?没有解药。”老婆婆面色不变,看着地上容貌渐毁的墨卿染笑道,“这个样子,才好看多了嘛。”
月重莲气得拔剑就要杀了她。
“慢……”墨卿染虚弱地出声。她已然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皮肤是毁了,而身上的骨头也发生了变形。但,聪明如她,立刻就领会到了老婆婆真正的用意。待身上的疼痛稍减,她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向那老婆婆拱手道:“多谢前辈。”
月重莲满脸吃惊地看着她。
“还是这个娃娃懂啊。”老婆婆笑眯眯地推开了颈上的剑,转向月重莲,“看你也是心急,方才的冒犯老身便不与你计较了。”
目送着老人关上门回屋,月重莲看着外形几乎似老妪的她:“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墨卿染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站直身子,手指诡异地向外翻着,一条腿也弯曲着,似乎脆弱得马上就能断掉。她叹了口气道:“这副打扮,在这片空间才更加正常且不引人注目吧。”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还好以我们的修为,重塑身躯不是什么难事,不然我可真的要哭了。”
月重莲听完她的解释,也明白了过来,不由得苦笑:“这是什么奇怪的空间,非要以丑为美么?”说着,他也吞下了药丸,在一阵痛苦中,身形也发生了变化。
“噗……”两人对上对方奇丑无比的面容,都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好了,找师祖要紧。”墨卿染咳嗽了一声,“师祖会在什么地方呢?”
月重莲也苦恼地摇头,如今为止,他们所知道的也只有梵天域,别的还真不知道。
二人无法,又不敢轻易地开口问人,只得装作淡定地在街上闲逛,一面摸清楚这街道的走向,一面听路人闲谈,好在这梵天域并不大,撑死也就一个小型城池的大小,二人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也走过了近四分之一的路程。
忽然,前方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见前方的高台上,有两方人正在争执什么,而墨卿染二人明显地闻到了药材的味道。
“去瞧瞧。”墨卿染走近了那高台。
“似乎是个什么比试,正在为输赢争论。”墨卿染传音给月重莲,在这种情况下,前后都有人,她没有贸然地开口。而台上那股药味也随着她的走近越来越浓,同样是辨不出功效的药方,也叫他二人的心沉了下去。
这片世界,果真是诡异。光是用药之奇,不得不叫人恐惧。
“你凭什么说我的药没用?”台上,一个年轻人不服地叫道,他的右脸还算清秀,左脸却有一片深紫的印记,不知是胎记还是别的。
“光会嚷嚷算什么本事?”穿着另一色衣衫的人叫道,脖子不可控制地歪向一边,“有本事你试药呀?”
“这药能让人感受万箭穿心之痛,自己试药,你当我傻呀!”那年轻人冷笑了一声,忽然转向高台之下墨卿染的方向,道:“你过来试药!”
墨卿染心中一惊,他莫不是在叫她?
还没想出有什么应对的法子,旁边一人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明大人开恩哪!”
“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又吃不死人,怕什么!再说,能为小爷试药而死,本就是你的福气!”那年轻人不耐烦地皱眉,脸上那一大片紫红色一抖一抖的,甚是吓人。
立刻有家丁模样的人跳下台子来,将那人架了上去。
“把药给他吃下去!”年轻公子再一次发号施令。
被拖上去试药那人面无血色,目中透着绝望,眼睁睁地就看着那丹药从自己嘴里塞了进去。
几乎只有几息的时间,那人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后,胸口的位置忽然飙射出好几道血线,面色扭曲得不行,口中惨叫连连。
“唔,肯定是很疼吧。”那年轻公子状似可惜地说道,眼里却是兴味十足的光芒。“得了,”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手下,“去给他吃粒治伤的,现在弄死了不吉利。”
手下立刻就走上前去,往他嘴里塞了什么。
片刻后,他停止了抽搐,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胸口的血也不再喷出,只是待他站起身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他原本不歪的脖子也成了歪的,就好似和那年轻公子对阵的那人一样。
年轻公子看了哈哈大笑:“现在是不是和你一样了?”
对方那人冷哼了一声,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之前可说得好好的,”年轻公子面上充满了得意,“这一局呀,算是我赢了,说好的赌注拿上来吧!”
那歪脖子人无可奈何,挥了挥手,叫人抬上来了一个箱子。
紫面的年轻公子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尽是虫蛇毒蝎。本以为他会大惊失色,可谁料他丝毫不惧,还伸手拨弄了几下,笑道:“果然是好货色!这次就多谢了!”他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姓钟的,下次有了好货,可要记得再叫我!”
歪脖子的男人满脸怒色地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等两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墨卿染才听周围人窃窃私语:“明家的公子果然厉害啊,这年纪不大,用药却颇为了得!”
“哟,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指着我给他试药呢!”墨卿染身旁一个小姑娘说道。
“你还不乐意了!”另一个更丑的姑娘娇笑着,脸色的伤疤都挤在了一起,“若是我啊,能叫他多看我一眼,哪怕是试药死了都没关系!”
墨卿染看着她故作娇羞的神态,胃里有些翻滚。
月重莲没有心思听他们说话,他全部的心神都在那紫面公子刚刚说的话上。他叫那歪脖子的“姓钟的”,这个“钟”……难道就是师父的那个“钟”?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师父怎么可能会是梵天域的人呢?可他那些邪法,又是从何而来?
月重莲越想越想不出所以然,索性把想法和墨卿染说了,两人一起跟着那钟姓的男子,拐到了一座府邸前。
那府邸也是用石头建造而成,看起来像个城堡,门口立着块碑,上面刻着“钟家堡”三个大字。
墨卿染和月重莲二人远远观望着,看见歪脖子男子走进了堡中。
“去找找有没有后门。”月重莲拉着墨卿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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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以身试毒
整个钟家堡都被高高的围墙包围着,可以想象,里面必定是戒备森严,有守卫在不断地巡逻着。
墨卿染和月重莲小心地绕着钟家堡走了一圈,只看到在后方有一扇小小的关上的门。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见到周围有巡逻的守卫,便悄然靠近了过去。墨卿染摸出一支簪子就往锁芯里插去,没摆弄几下,就听见那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开了!
二人没有动作,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门后有什么动静,这才大着胆子推开了门。里面很黑,没有点灯,二人让眼睛适应了这黑暗,才小心谨慎地合上了门,往前走去。
这似乎不是个寻常的地方。这是墨卿染的第一想法。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不好闻,或者说是很难闻,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而去。二人都是丹师,对这药物的味道尤比常人敏感,闻着这味道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胸腔里似要翻江倒海,恨不得能吐出点什么东西。
墨卿染忍着不适,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这里的环境。正前方是一道铁门,门旁有已经烧完了的油灯,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里面有人的存在。
她身体一僵,立刻就摒住了呼吸,一双狭长的凤眸在黑夜中几乎能反射出光线来。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对面那铁门里面传出什么声音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不是睡着了的那种呼吸,而是人在缺氧时候发出的像捡到一根救命稻草时候的呼吸,贪婪而用尽力气,只有努力才能活下去。
里面有伤者?
她微微眯了眯眼,莫非是什么得罪了钟家堡的人被关在这里?
但至少看来,里面那些人应当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
足下无声,她和帝云鸿二人贴着墙角继续往前,在那铁门的对面,墨卿染瞧见了一口巨大的药鼎,足足能够容下五六个人。而此刻里面没有人,只有少许粘稠的液体,那股奇怪的怪味正是从这要药鼎里面散发出来;药鼎的旁边,是一张石床,石床上面还连着铁链,按位置来看一眼就知道这是用来固定手脚的;而旁边则散落着一些瓶瓶罐罐,有些容器歪倒在地,从里面流出黑漆漆的液体来。
月重莲随手捡起了最近的一个,放在鼻下闻了闻,微微皱了皱眉,这里面的成分,竟然连他都不能完全辨识出来。
“小心!”正在月重莲专注于手中的瓷瓶的时候,旁边墨卿染的低声呼喊传来,只见那瓷瓶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爬出了一条头发丝粗细的虫子,若不是它在扭动身体,几乎都难以发现!
墨卿染眼疾手快,一道星力打去,那瓶子便和虫一起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蛊虫!
二人惊魂未定之时,忽然外面传来人声:“什么人!”
糟了,惊动他们了!
墨卿染飞快地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砸碎的瓶子,手中立刻就多了两道隐身符。她想也没想就往符文里输入了星力。
嗯?
她看着手中纹丝不动的符文,难得地怔愣了一秒钟。
符文竟然不起作用?
眼看着外面进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无法,只得飞快地倒退回去,没几步就摸到了那铁门旁边。
也不知被谁一碰,那铁门竟然没有锁住,往后吱呀一声打开了。
月重莲拉着墨卿染就往那铁门里躲去,并且顺手将铁门退回原样。二人就靠墙站着,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就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外面进来的那守卫自己举了一根火把,因此显得铁门里面更加黑暗。他在甬道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摇摇头当是自己听错了,嘀咕了一句什么,又重新走了出去。
放下心来的墨卿染和月重莲开始打量这铁门后面的情形。这一看,他们便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用的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五个人,早已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仔细看去,那几人都瘦的皮包骨头,好似从来没吃过饭一般,全身的骨头更是诡异地弯曲着,早已没有能力再站起来。最可怖的还是他们的皮肤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溃烂着,上面有虫子爬来爬去,也不知是外面爬进去的还是里面爬出来的,反正是恶心得很。
难怪这门都不锁,原来是因为这几人早就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墨卿染和月重莲心中震惊,看向那几人的目光更是带上了同情。这几人,分明就是被用来试药的药人,这才被折腾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二人相视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沉重。在这铁门里实在是不舒服,二人轻轻地推开了门,才走出去几步,忽然便听见那原本远去的脚步声,竟然调转了个头,又走了回来!
“怎么回事!”墨卿染瞪眼,刚踏出门槛的脚又缩了回来。
没有给二人多少犹豫的时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还不是一人,转眼就到了铁门的门前。
那守卫恭敬地打开了门,手里的火把在墙上灭掉的有油灯上一抹,总算有了一点光亮。
那三五个人躺在地上,墨卿染和月重莲则低垂着头坐在最里面的墙角,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存在感。
一人走了进来,从墨卿染的角度只能看到精致的衣袍下摆,想来是个有身份的人。
“啧啧,真是没用,这就要断气了?”那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个男子,却有些阴柔。
“这个月第几批了?”那个声音问道。
“总管大人,这都是第六批了。”恭敬地站在门口的守卫回答说。
“这几个不成了,这两天再给我上一批新的。”那被唤作总管的人瞥了一眼地上有气无力的几人,吩咐道。
“是,大人!”
“算了,今天就将就一下吧。”那总管皱着眉,颇为嫌弃地看着他们,刚要说话,忽然看见角落里的墨卿染和帝云鸿,顿时眼中一亮,“这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墨卿染听见他说话,心中暗叫不好,感受到他那道犹如实质的目光,便料到今日定然不易脱身。她没说话,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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