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把府邸的位置告诉我,我得了空就过去。”墨卿染点点头,她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虽然在丹霞山没什么事要做,但那小童子每日早晨都会去看她,让他发现她不在就不好了。
余生一一答应,他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没有留她,只是说若有事情,会遣人给她传递消息。
天色微亮,墨卿染顶着晨光快速地赶回丹霞山,一些早起的童子已经开始洒扫台阶,她小心地避过了他们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她正要往屋内走去,那跨出去的一只脚却突然停在了门槛上。朝阳的光芒还不强烈,从门口照进来,照在屋中那人的脊背上。
他缓缓转身,温润的眼眸有一丝怒意,墨卿染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来了一次的展言飞会出现在她的房中。
在他身后,童子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其中怪异的气氛,默默耸了耸肩不说话。
原本是想要告诉她师父出关了的好消息,却没有料到,她的屋中根本就没有人。
于是他一着急,便把修炼中的展大师兄找了过来,被打扰的展言飞满身不爽,盯着墨卿染的眼眸也愈发地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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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二章 心狠手辣
“你去哪里了?”展言飞对于天没亮就把他叫来找人的童子很不满意,但,罪魁祸首却是眼前的女人。
墨卿染愣了愣神,很快就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眸中的冷色尽数退散,变为了无辜:“我睡到五更天的时候便睡不着了,起身去外面走了走,展大师兄的药很管用,近日来已经不怎么疼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那个“笑脸人”还一脸的无辜,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展言飞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把心中的怒火压下,脸色依旧很臭:“你知不知道你私自出去,急坏了阿殊,若不是你及时回来,我们就要把整个山头翻过来找你了!”
阿殊就是那名童子的名字。
被点到名的阿殊看了看墨卿染,又看了看展言飞,说实话,展大师兄平日里都是温和示人,像今天这般发火真是第一次。他也不由得有些内疚,若不是他心太急,也不会闹这一出了。
于是连忙打圆场道:“既然人没丢,那就再好不过了。蔷薇姑娘,展公子也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蔷薇姑娘下次要出去,可要和我们打个招呼,不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实在太吓人了。”
墨卿染知道他是在给她台阶下,当下感激地笑笑,顺着他的意思道:“这次是我想得不周到,让你们担心了,下次定然不会这样了。”
展言飞哼了一声,算是揭过了此事,不打算计较了。
阿殊见此时气氛缓和下来,终于忍不住提起了他到这里来的头等大事:“展公子,蔷薇姑娘,就在今日清晨,药王长老已经出关了,姑娘的病也终于有着落了!”他一直留心着药王的动静,知道他出关的消息,便马上就来通知墨卿染了。
展言飞看了她一眼,道:“既然这样,过些时候就去找师父给你看看吧,身体好了便回沐华宫去。”
墨卿染眨了眨眼,心里明白他不想留人的态度,也不计较什么。但,药王那边,却是她没有想到的。原本说十天半个月才能出关,现下居然提前了这么多天?
她心知肚明,便是药王亲自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曾经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既然在这里躺了这几天,这过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最坏不过被送回沐华宫,也没有什么。
反正刑山那里的七个人已经救了出来,剩下的,还要找个机会再去问问暗室里那老头才是。
打定了主意,她反倒镇定了下来,跟着展言飞去见了药王,拿了一枚调理身体的丹药。果然,大病没有,气血不足倒是真的。
药王没叫她走,她也就继续回了房间待着,展言飞把她带到药王那里之后便消失了,想来是不愿意多去管她。墨卿染坐在床上,心想沐华宫会不会找人来带她回去,却没想到,沐华宫没来人,余生让人捎来了消息。
墨卿染看着手心里的字条,默默地皱了皱眉,这沐无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三天两头地往武拓山跑,还指了名地要见她?
这不,余生打探到了消息,就赶紧传她回去了。
趁着四下没人,她匆匆地换好了衣服,重新易了个容,想了想,还是在桌上留了张字条,万一阿殊再来,也好知道她是回沐华宫去了。
丹霞山的人当她在沐华宫,沐华宫的人当她在丹霞山,实际上却扮成步荷双去了武拓山,墨卿染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人分饰多角色的活还真是不简单!
匆匆回到了武拓山,刚进水云庄的大门就撞上了秋婵,秋婵自然是没有认出她来,皱眉道:“步荷双,殿下找你许久了,你去哪里了?”
墨卿染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笑道:“实在抱歉,方才去山后修炼了,不知道殿下找我,我这就过去。”
她说着就要往练武场走,秋蝉却一把拉住了她:“不用了,殿下已经先行回去了,你跟着我直接去沐华宫。”
兜兜转转还是回去沐华宫,而且还换了个身份,墨卿染表示……她也实在觉得很没有道理。
难道就是她和沐无双的气场如此不合,以至于变了几重身份都会引起她的注意吗?
沐华宫里,沐无双坐在桌前,显然已经是等了一会工夫。墨卿染一无所知地被带到了殿中,就感觉身后一阵大力袭来,忍不住膝盖一软,便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秋婵,说了多少次,对本殿的客人可要客气一点。”沐无双勾了勾嘴角,虽然说着貌似责备的话,实际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客气来,仿佛只是调侃一句,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墨卿染的身上。
“步荷双,你过来。”她向着墨卿染招招手。
墨卿染微微皱眉,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于是敛尽了眼底的暗芒,顺从她的意思走上了前去,打算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你,不知道伤口愈合得可好?”她一只手隔着衣服抚上了她的左肩,似是真关心,又像是多了一重意思。
墨卿染心里知道,如她这般的人,定然不会在意一个弟子的生死,更不会几经折腾地把她叫来只为了问清楚伤势,心下疑惑,却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答道:“劳殿下费心,愈合得尚且不错。”
“哦,是么?”沐无双挑了挑眉,“还是让本殿亲自瞧瞧吧,这样也才好放心。”说着,她的手指一动,已经轻松地挑开了她的领口,将衣袍往肩下拉去。
墨卿染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一层层的纱布解开,淡淡的血腥气透出来,原本莹白的肌肤上有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且隐隐有了愈合的趋势,但,依旧看起来触目惊心。
沐无双见此,倒是有些惊讶,唇角的一抹笑容也在扩大:“伤口丝毫没有溃烂,反而愈合得不错,你这身血肉,倒还有点可取之处。”
墨卿染暗自挑眉,拢了拢肩头的衣袍,道:“不知殿下何意?”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又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沐无双忽然扬眉,眼底的算计和凉薄没有掩饰。她忽然意念一动,那柄看见过的赤红色长剑就出现在了手中。
赤红色的剑被握在手中,就在没在决斗,也能感受到剑身在微微颤抖,一股叫人不舒服的煞气从剑身上泄露出来。
墨卿染低头看着剑,眼底徒然一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底缓缓升起。
“煌烬天性嗜血,是把不折不扣的邪剑。它所伤之人,没有不伤口溃烂,红肿流脓,最后感染而死的。”沐无双幽幽的声音响起,轻淡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忽然看向墨卿染,话锋一转,“但,你活得很好,而且,也不受它的邪气影响。”
墨卿染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她想知道沐无双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不多时,便听她继续叹道:“邪剑虽好,只可惜它煞气太重,便是本殿,也有些控制不住了。所以,本殿便找了你来,以身为鞘,以魂镇压,挡住煌烬外泄的煞气,方可为本殿所用!”
听到这里,墨卿染才明白过来,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沐无双狠辣,却不知道她竟然变态到了这种地步,她竟然想要她用身躯作养剑的容器,就因为她的血肉能抵挡这剑的煞气?
以为她害怕,沐无双安慰道:“放心,不会要你的性命,只不过你和剑融为了一体,皆是你就是剑,剑就是你,从此你便可以永远留在本殿身边,陪本殿一起站在世界的巅峰!这样的好事,你还犹豫什么呢?”
轻柔的话语,配上美人红唇,真当是致命的毒药,蛊惑人心!
若以步荷双对圣女殿下这痴迷狂热的态度,说不定还真就心甘情愿答应了,可她是谁,是墨卿染!
她狭长的凤眸微眯,正要想办法推脱,却忽然,一个念头从心头闪过,到嘴的话便变了样,道:“弟子愿为圣女殿下效劳。”
“很好。”沐无双满意地笑笑,吩咐旁边的侍女道,“先将她带下去吧,焚香沐浴斋戒三日,通知长老们也做好准备。”
原来还有长老参与。墨卿染低垂的眼眸中暗芒迅速蹿过,继而归为平静。
早在出口的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是以,也并不担心什么。在沐华宫单独的房间里待着,周围都明显有人守着,显然是怕她临时反悔又溜了去。
斋戒的三日过得很快,到了第三日的傍晚,她依旧淡定如斯,似乎根本就没有为明日要举行的封剑仪式担忧。
外面围着的侍女侍卫显然也知道这是到了最要紧的关头,看守地更加严密,连一只苍蝇也难飞出去。
就在墨卿染淡然地躺在床上,打算休息一会时,却突然,听到床板下传来了一阵异动!
吱吱呀呀,床板被推开了一条缝,在墨卿染惊讶的眼神中,只见余生出床板下冒出了头,压低了声音焦急唤道:“殿下,快走!”
☆、第二百十三章 聘礼到达
墨卿染一阵诧异,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余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她要被封剑入体的消息,带人连夜挖通了地道,打算将她带出去。
而她这一怔愣,余生已经急得不行,又是比口型又是招手,甚至还将床板多抬高了几寸,催促着墨卿染赶紧下去。
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墨卿染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余生,你先回去,封剑我自有办法,沐无双奈我不得。”
“可是……”余生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墨卿染伸手推了回去,顺便连床板都扣了下去:“切勿打草惊蛇,一把剑我还不放在眼里。”
没错,区区一把邪剑,她却是不放在眼里。别说是一把,就是成千上百把,也没有凤凰真火拿不下的!
她早就知道凤凰真火有吞噬变异的能力,要吞噬一把邪剑根本就不在话下,沐无双不知她有这般的宝贝,以为自己想到了绝世的妙招,殊不知,是把自己的武器都赔了进去!
把余生送了走,她重新跳上了床,阖眼休息了片刻,毕竟明天有一场仗要打,还是养精蓄锐的好。
第二天一清早,她尚且没有清醒,就被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去了不知道哪里,唇间被塞进来一颗药丸,随后便浑身无力,星力也提不起来了。
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墨卿染神色恹恹地靠在一旁,本就没打算逃跑的她索性掀起眼皮打量着周围。
庄严肃穆的宫殿,透着些许让人不适的阴沉,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摆饰,只有最中央的位置一柄宝剑虚空立着,正是那把煌烬。
四个角落里都站着浑身都包裹在白色斗篷里的童子,乍一看好像是丧服一般,诡异又肃穆,明明是干净的白,却叫人看见了隐藏在里面的黑色,仿佛毒蛇猛兽,直指人心。
能随随便便把弟子拖出去当剑炉的,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一圈,便把目光收回了来,安心地坐在原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沐无双倒是没有叫她等太长的时间,终于,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墨卿染也睁开了微阖的眸子。
漠不在意,云淡风轻。
沐无双一眼望去,便见到了无力靠坐在墙边的步荷双这副神情,心下微愣,似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划过,转眼便消散开去,不留痕迹。
也许是心下有愧,或是于心不忍,沐无双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墨卿染的方向走了过去,柔声道:“不要紧张,很快就会好的,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伤害。”
听到这样的话,墨卿染真想翻个白眼不去理她,难道她以为,她“步荷双”就傻到了这种境界么?
三名长老走进来,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神音山的苏曼玉,而另外的两位,却是没有见过。
三人也是和童子一致的打扮,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白袍子里面,看着这怪异的装束,倒像是什么古怪的仪式一般。
沐无双安慰了一番,又重新走到了那三人的面前,小声交谈了几句,便见四人守着四个方位盘膝坐下,很快便有童子架着墨卿染的胳膊把她抬到了中间。
头上,悬着的,正是那把煌烬剑。
喑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坐在东侧的老者掩在一身白袍子底下,率先低声念起了咒语。
紧接着,西方、南方、北方的三人也动了口。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好像一大片蜜蜂嗡嗡地铺天盖地,让人不自觉地就想逃离。
墨卿染瘫坐在地微微挑了挑眉,忍着那股子不适的感觉,精神力悄悄地铺开,便感觉到这地下布了阵法,在这四人的咒语声中,一道道脉络交叠融合,中心直指头顶上方的这把邪剑!
邪剑颤动地更加厉害,似乎是受到了这阵法的指引,忽然剑锋一转,便冲着墨卿染幽幽地晃了过来。
那东面的老头见此掀了掀眼皮,飞快地一划手心,一滴精血便被逼出,飞快地朝煌烬剑飞去。
“嗡!”煌烬剑受了血,抖动地更加厉害,似乎都要开始叫嚣,而被煞气笼罩下的墨卿染,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剑身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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