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咒骂了一声,白雀猛地缩回脑袋决定不管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新人小鬼去死。
……
然而。
其实只需要跟上两三步,白雀就能知道,阮向远看似走得急,其实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走出三号楼,相反的,他只是来到了楼梯间,慢吞吞地一级级踩着台阶往上,在来往犯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就好像早已习惯了被这样看似的——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被鉴定为“智慧型”“有点小聪明实际战斗力是负五的渣”这个原因,当黑发年轻人来到十层的时候,一路上甚至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拦,当他抬起头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了一间牢房跟前。
这是汤姆的牢房。
此时此刻,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书,当他在牢友的提醒下从书中抬起头看见阮向远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显得有些惊讶,抿抿唇,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出牢房——
牢房门口显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但是绝翅馆从第十层开始,因为牢房数量剧减,于是从这一层起无一例外每一层都配备一个室内的温室花园,里面养了一些合适在温室中央空调的条件下生存的花,以及个别犯人自己心血来潮种的瓜果,与此同时,这花园变成了最合适谈话的地方。
此时因为是放风时间,这个花园没有什么犯人愿意来,除了几个猫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继续进行什么非法走私交易的犯人向他们投来不友善的目光之外,花园里空荡荡了,来到一众反季节似的长满了蓝莓的树丛后面,阮向远随手摘了一颗扔进嘴里。
当看见汤姆稳稳地坐在花园里配备的石头椅子上,阮向远这才转过头,一边咀嚼着口中香味很重十分不错的蓝莓,一边有些含糊地问:“汤姆,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米拉,除了mt之外,是不是还和其他的什么人有些联系?”
一开始,以为这个黑发年轻人要以医生的角度教训自己不够爱惜身体的汤姆一愣,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在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稍稍变得好看了些,摇摇头回答:“我不知道,在你到绝翅馆之前,他也只是刚刚来我们这里一周多一点而已,所以他的人脉关系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他从一个二号楼的低层因为鹰眼的关系,直接空降到了三号楼的中层。”
阮向远轻笑一声,对这个答案,说不上是满意,也说不上是不满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阮向远抬起手挠挠头,看上去有些唏嘘,“可能是我多疑了,总觉得这一次什么所谓的动物灵事件,还是米拉搞的鬼,恩,虽然我一点证据也没有。”
“应该不会吧?”汤姆微微一愣,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阮向远带着走向任何话题,“很多人都看见了那只……你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虽然我没看见,但是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大家集体产生了幻觉——”
“有可能的。”
话被无情的打断,汤姆也不生气,挑挑眉:“如果是催眠呢?”
“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催眠师,把某种潜意识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灌输到一群人的脑海里,不仅对于催眠师本人来说要求很高——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其实这种压根不可能成立。催眠技术本身,在时间这方面也是不可缺少的硬性条件——如果说,当初我在餐厅的那句关于雷切的狗崽子的话,是一句‘命令开始’的暗示,那么,至少也要有一个人能猜到我肯定会说出这句话啊,”阮向远笑得眯起眼,完全天然无公害地歪歪脑袋,看着汤姆,“话说,你脾气会不会太好了点,我完全没有预约就叫你出来了,你居然真的跟出来——现在被我这么不礼貌地打断了说到一半的话,也不生气。”
汤姆一愣。
在黑发年轻人笑眯眯的注视中,他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情绪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因为没什么好生气的啊,”汤姆坦然回答,“非常糟糕吧,我在进入这个监狱的保护期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发现了,在绝翅馆这个地方,大概是哪怕‘生气’这样完全个人的情绪,也会受到限制,要做之前,我会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仿佛看见了黑发年轻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汤姆反而笑了起来——其实他的皮肤因为身体关系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这并不阻碍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没办法啊,”他嗤嗤地笑着说,“环境就是如此,你不能不去适应它。”
阮向远想了想,有些钻牛角尖地问:“如果我不能适应,怎么办?”
“你就会死。”汤姆收敛起了笑容,脸上回归了原本那样麻木的神情,“你的父母当初哭着把你送进监狱,结果当他们得到消息提前到来的时候,他们迎来的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你表现很好提前出狱,而是你的尸体——啊,伊莱就是这么恶劣的人,事情不到最后一秒,他甚至不会告诉犯人的亲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向远:“……”
汤姆:“很糟糕对不对?明明是哭着把你送进来的,在煎熬了那么多个年头时候,还不能笑着把你接回去。”
阮向远没有回答。
而此时,汤姆说话的时候,与其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想活得很有骨气,但是骨气这种东西,并不能帮助我更好地活下去——我当然比谁都更加清楚我不能喝酒,喝了酒,我的寿命很可能会遽然缩短一年,但是,如果当时我要不接过那一杯酒,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因为被mt抛弃少了庇荫的大树,提前死在绝翅馆里——我要活着走出去的,我不想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角落里。”
这番话阮向远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听进去了,他盯着汤姆的脸看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的,那完全不同的面容轮廓却变成了另一个具有麦色皮肤,十分英俊阳刚的面容,在阮向远的脑海里,那个人大概永远都不会露出这么软弱的表情吧。
如果不能适应环境,怎么办?
如果是蠢主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会怎么说呢?
那个人生字典里没有低头的男人,大概会又露出那种邪魅狂狷很欠揍的表情说……
“——那就把自己变成环境啊,这算什么狗屁问题?”
此时此刻,操场上,放风台上的红发男人懒洋洋地缩起长腿,扔给了自己的好友一个大白眼以表达自己对对方问了这个一个无聊的问题感到非常鄙视。
捏了捏鼻梁,男人想了想后又猛地转过头,用那双湛蓝得渗人的眼睛望着难得脸上笑面佛似的绥,半晌,嘟囔道:“我怎么觉得你又在不怀好意了——啊,妈的,看见你这幅表情我就知道今晚肯定睡不到好觉,要随时摆好姿势去听到三号楼的鬼叫了?”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
阮向远结束了和汤姆的对话之后,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对劲。
不,准确地来说,是他觉得汤姆有点儿不太对劲,在继续谈论到那只所谓的动物灵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汤姆的脸上出现了放空的情绪,这似乎代表着某种信号,是的,那一定是某种信号,因为在那一瞬间之后,汤姆的脸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跟你说实话吧,如果有动物灵的话,我觉得它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汤姆微笑着看着阮向远,用温和的声音说,“除了亲手将它推下楼的米拉之外,当时我也在场的,虽然场面一片混乱,但是我却注意到了米拉的一举一动——他想要干什么我都知道,但是,当时他是二号楼的人,甚至有传闻说他是王权者的情人,原谅我,我甚至以为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恶作剧……于是我软弱地看着他将那只狗推下去,直到我看见米拉变成那副模样……没有了指甲,哪怕新生长出来的也很丑陋,嗓子完全毁掉了——是的,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事情好像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不过总而言之,我没有帮忙去阻止他的谋杀,所以那条狗死了,我也有错,我是共犯。”
少年的声音空洞异常,长长的一大串话与其说是在陈述不如说是一段思绪混乱的自白,阮向远听得毛骨悚然,那种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在对着录音机说完全无谓相关的自言自语似的。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这样平板无起伏的声调中被无限地放大,看着汤姆那张年轻漂亮却缺乏生命力的脸,有一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说不定在计划中的某一环里,被人为地加入了本身不在计划内的被害者也说不定。
这种拿不定注意的胡乱猜测感让人头疼。
于是趁着晚上放风时间还没有结束,阮向远匆匆结束了和汤姆的谈话——原本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离开的时候反而觉得背上的包袱变得更加沉重了些。
阮向远离开了汤姆之后,马不停蹄地抓紧时间回到了医疗室,此时此刻除了留下来值班的艾莎,其他人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看见去而复返的阮向远,医疗室的人都有些惊讶——
“我想看汤姆的资料。”阮向远气喘不匀地瘫倒在距离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别急,绝翅馆里的‘汤姆’可是有十七个呢,小远远。”
“我们那栋楼的,”接过艾莎递过来的杯子猛地灌下去,阮向远这才长吁一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镜面人。”
“哦,这个倒是只有一个,”艾莎叉腰,弯腰凑近黑发年轻人,她微微眯起眼,“他的资料你不是看过了吗?有什么问题?”
阮向远坐起来了一些,抬起头对视上艾莎的眼睛:“那一次我只看了他的基本体格资料,现在我想知道,最近一年的时间内,他有没有服用过抗抑郁的药物。”
艾莎一愣,很显然,医疗师因为负责的犯人并不相同,所以她们并不一定就对所有的犯人情况了如指掌,巧合的是,一名短发其耳带着眼睛的美女医护却在这个时候果断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这名医护人员在阮向远的印象中甚至很少参与直接救援,名叫瑞儿——后来,阮向远来到了医疗室才知道,她是专门负责心理疏导这一块工作的。
“那是我的病人,”瑞儿绕过办公桌,随手脱了张椅子在阮向远和艾莎对面坐下来,此时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回医疗室专用的高级公寓的准备,但是现在,她又将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被你说中了,他确实一直多少有这方面的烦恼……你知道的,在绝翅馆,确实不合适他这样的孩子生存,并且……最近他的情况很不稳定,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跟我提到了‘狗’。”阮向远近乎于麻木地说,“然后他告诉我,关于当时米拉把……把雷切的狗推下来的时候,他在场,但是因为他没有上前阻止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共犯——我觉得这完全毫无逻辑可言,这种圣母言论是什么回事?如果有错的话,那当时在楼顶的所有人都有错。”
艾莎噗地一声笑了:“……说得那么神奇,就好像当时被推下楼的那个是你似的。”
阮向远:“……………………”
噗毛线。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啊。
阮向远想了想,又道:“所以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在里面?”
瑞儿听了,点点头:“通常来说,人们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撒谎,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一些暗示的,但是事实上,并非一定就跟你们最近三号楼的动物灵事件有关……呃,依我看……”
瑞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后,再抬起头来时,果断宣布最近几天都不会回公寓,会在医疗室内一起值班。接下来她又抓着黑发年轻人详细地问了一点关于汤姆的那番话——阮向远对于心理这方面的东西,只是懂得皮毛,所以从跟瑞儿的谈话过程中他发现,在之前和汤姆的对话里,他很有可能错过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心中仿佛就像是预料到今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当晚,阮向远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牢房内的荧光指针慢慢指向十二点,当绝翅馆内的大钟敲响,伴随着最后一声钟声落下,绝翅馆的三号楼牢房外面,响起了一阵异样的喧哗——阮向远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就好像,他已经在静静地等待此时已久了似的——
牢房的门随即被统统打开,牢房外面,犯人们在探头探脑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阮向远也跟着下床走出牢房,走出去还没来得及在走廊上站稳,他就看见雷伊斯像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飞过,狱警一边跑一边往自己的头上扣上帽子试图挡住他那因为睡觉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他嘴里大大声地吆喝着什么,阮向远没来得及听清楚,只听见了几个关键词。
汤姆。
十层。
跳楼自杀。
汤姆跳楼?
茫然在黑发年轻人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就好像猛地在一瞬间睡醒了似的,他拔腿向着十层楼一路狂奔!
……
当阮向远来到十层楼的花园时,那里已经堆堆挤挤沾满了人,每一层楼的花园中心都是中空的,一通到底的设计不知道当年那个设计师是怎么想的,总之确实非常合适跳楼,此时此刻,汤姆就站在那只有一个脚掌宽的墙上,摇摇晃晃,他的双手平展开,嘻嘻地笑着保持平衡,他赤着脚,身上穿着早上的那一套衣服——
通过人群的交谈,阮向远这才知道,原来在熄灯之后所有人都没有看见汤姆,最开始,人民习以为常地以为他去找mt了,因为他白天似乎有这么说过——直到接近晚上十一点半,mt出现在第十层楼的牢房之外,粗着嗓子在牢房的外面叫汤姆的名字,人们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此时此刻,人们群群围绕在那围墙旁边,却谁都不敢靠近——
雷伊斯脸上难得看不见那种招牌不耐烦的情绪,此时他那紧张的脸仿佛和周围的人完全融合在了一体,这个家伙,只有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才会稍稍显示出一些正常人的情绪——当阮向远看到她的时候,他抓着身边的犯人气呼呼地问气垫准备好了没有,在得到否定的答案的时候,狱警气得狠狠地抬起脚踹了那个回答问题的无辜犯人。
在雷伊斯的不远处,是环手抱臂,面无表情的米拉。
迅速地看了一眼人群,阮向远却发现,mt在这种时候居然远远地站在了人群之外,几乎就要被淹没起来,刚开始,黑发年轻人还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地,他就知道为什么mt要站那么远了——
因为就好像下意识似的,此时此刻,站在围墙上的汤姆嘴里嘟囔着,当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大家几乎清楚地听到这家伙似乎在点名,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都是平常跟他关系不错的人的名字——
“嘉莱,嘉莱到了吗?”
“……”
在这种环境下,任谁被点到名字,都是一副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样子,有些人急急忙忙地回答他了,但是有一些人,却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对,尽管他真的已经在这儿了,却没有回答汤姆的问题。
阮向远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在绝翅馆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几乎每一个叫得上名字的人对于黑发年轻人来说都是不同的、特别的存在,第一次直面这种事情,看着死神的镰刀高高地悬空眼看着就要夺走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少年的生命。
明明下午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能让父母哭着将他的尸体带回去。
明明下午还那么坚定地发誓,无论如何要好好地活下去。
是的。
在这一刻,阮向远几乎将汤姆下午所说的话详细到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记了起来,于是,当这些话和那些有关于“有罪论”的内容整理清晰,重新组合变成了一封像是遗书一样的东西排列在脑海中时,那一刻恍然大悟的黑发年轻人后悔得几乎想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十楼扔下去——那么明显的自杀意向暗示,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发现!
“阮向远,啊,那个新人小鬼,你到了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张口就像回答,却猛地一下,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拖回人群里!
“——不要回答他,你想害死他吗?”
“呜!”
阮向远挣扎着回头,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雀,两人瞬间被淹没在人群当中,汤姆将黑发年轻人的名字重复了三遍,在他念着名字的这三遍的时间里,阮向远站在人群中,瞪着他,嘴被白雀死死地捂住,这短短的、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对于黑发年轻人来说,却仿佛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当汤姆将mt的名字叫了七八次之后,他终于消停了下来。
阮向远回过头,却发现白雀递给他了一个“还没有完”的眼神。
他急忙转过头去看汤姆,果然,就好像要证实白雀的猜测似的,似乎彻底无视了之前有那么多个人没有直接回应他的事儿,此时此刻,站在围墙边缘,摇摇晃晃的少年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笑得似乎非常开心,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悠哉地以可怕的姿势转了个圈,之后猛地停下来,背着手,脑袋微微偏斜,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
“十二点了,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吗?”
没有人敢回答他。
“你看,我不像某些人那样不要脸——我做错了事情,就必须承担这些后果,”仿佛自然自语一般,汤姆继续说着,他缓缓地在墙边蹲了下来,大半个脚掌都令人心惊胆战地悬空在外面,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你们看,小狗来了,它就在哪里蹲着,嘻嘻,你们放心好了,等我跳下去了,等米拉也惨死掉了,它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听,你们听见狗叫了吗?非常清晰的“汪汪”叫声。”
“…………”
在场的一部分犯人在瞬间脸刷地一下变得无比苍白,他们颤抖着,瞪着惊恐的眼睛,相互交换着诡异的眼神——就好像他们真的听见了什么。
而奇怪的是,另一部分犯人,却对这个现象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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