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三号楼的新人么?”
“哈,浑身的毛都炸起来啦,看见没?”
“发生什么了?”
“被雷切抛弃了?”
“屁啊,关我们老大屁事——单纯三号楼的纠纷而已,ok?!”
此时此刻,在人群之外,没有人发现,一个黑发男人正以比平日里快上几倍的速度往这边靠近——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模样,但是没人敢说,他这一回绝对不打算多管闲事。
而白雀,也已经艰难地前进到了人群的最外面那层,眼看着,他的室友,那个睡在他隔壁床的小狼崽新人那头滚得全是雪花的黑发头发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个时候,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当中,那头耀眼的红发在阳光的余晖下显得闪闪发亮,他站在滚成一团的三个人旁边停下脚步,投下的阴影将那堆打得正投入的人全部笼罩了起来——
然后,他以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的姿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微弯腰伸出另一边手,轻而易举地将明明自己都被揍得满脸血还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抬手去揍人的黑发年轻人拎了起来,随手甩出战斗圈外!
此时的白雀正好走出人群,就看见一团滚着泥巴的不明物体成抛物线状神奇地飞到了自己脚边。
低下头,灰发男人发现这个不明物体显得有些眼熟,蹲下身扳起对方的脸顺手拍拍灰,他发现这个卷缩成一团,皮青脸肿得像个猪头似的不明物体,好像就是他准备救出来好好调教的那一位——
抬起头,他看见了二号楼王权者的背影。
就像一座小山。
而这座小山停顿了良久,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抬起手,挠了挠头发,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桌球台是我最近看上用来睡觉的地方。”
湛蓝的瞳眸环视周围一圈,每当它对视上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都会在第一时间心虚地挪开。
“你们三号楼的人很带种,跑来我的地盘打架,”雷切盯着地上的那两个犯人,面瘫着脸,缓缓地说,“mt没有告诉过你们,短期内不要来招惹我吗?”
99第九十九章
此时,在场多数围观了这场混战前因后果的人原本还保持看热闹的心里,忽然就有那么一点相信“二号楼的王权者大概真的和这个三号楼超级新鲜的新人有一腿”的传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声音趁乱响了起来——
“搞什么,雷切你他娘的又来搞变着理由找我们晦气这一套吗?!”
说话的显然是三号楼的无名勇士,以及无名勇士的最大特点就是不知道是谁。
所以纵使雷切是神,也不可能在乱糟糟的情况下单纯依靠一个声音就直接跟姓名对号入座,于是他发出一声明显不耐烦的咂舌声,眉眼间尽是明目张胆地嚣张跋扈,他踹了脚在地上那两名滚成一团的犯人,虽然和之前扔开那个新人一样粗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围观众人看着那两名被踹飞的犯人,就是觉得这大概会痛更多——
“老子想揍你们,要找理由?”仿佛听见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红发男人露出一个森冷的表情,“要不要试试看?看看我打你一百拳之前会不会找一百个理由给你听。”
众人:“……”
虽然知道二号楼的王权者这句话只是威胁,但是在场的犯人几乎有点儿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其实真的要无聊到跑去找一百个揍人理由,如果是雷切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得出——听说这个无聊的王权者在无聊到爆的时候,能用刻薄到“脸上的青春痘数目加起来不太吉利”类似这种奇葩的借口,然后把人拖过来,胖揍一顿。
非常感谢这名无名勇士的提醒,此时此刻,王权者的插手从“找茬”神展开成“保护情人”最后又回到了“果然还是在找茬”的正轨之上——
虽然红发男人大大方方地直接否认了自己在找茬,但是习惯从逆向思维去理解这位奇葩的众犯人,反而觉得这大概就是真相。
更何况,除了最开始那拎起和扔出去的动作之外,从头到尾,雷切甚至都没有给那个新人一个多余的目光,红发王权者将路人甲的姿态扮演得很好,哪怕是从他一出现开始就盯着他企图看出什么端倪的人,也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甚至是在一号楼的王权者将那个新人从地上面拖起来的时候,雷切也……
等等。
一号楼的王权者?
人群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
在所有人诡异的气氛中,雷切略微疑惑地顿了顿,随即想起,任何情况下都能在自己身后搞小动作还能不被发现的,好像放眼整个绝翅馆,不会超过三个人……脸上的无语一闪而过,红发男人慢吞吞地转过身,掀了掀眼皮,果然看见他的好友正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那个之前被他扔出去的那坨东西……恶,居然还给他搞公主抱抱在怀里——
“喂,绥,”雷切皱皱眉,脸上的表情不太妙,“你是捡破烂的吗?”
“什么叫捡破烂,本来就是我要出头做好人的啊,”轻而易举地将一个成年人抱在怀里,脸上不仅没有露出任何的困扰,甚至还悠哉地露出一个恼人的微笑,仿佛彻底无视了站在人群中央成为焦点的红发男人脸上的不赞同情绪,一号楼的王权者露出一个微笑,“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每次都这样抢我风头真的好吗——”
“谁叫我总是路过,”红发男人“嘁”了声,“下回滚去看台那边打,打死谁我都不会管。”
说得好听,谁知道下回你看上的睡觉的地方会不会又临时变卦变成看台。
绥不跟红发男人计较,反而将怀里的人稍稍抱紧了些,并且期间还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那双已经肿成了豆沙包的手臂,在对面好友眉头越走越紧时,一号楼的王权者终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他那双瞳色奇怪的眼睛里,又恢复成了原本那样的淡然表情,抱着阮向远,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动了动唇角——
“差点忘记说,这个小鬼是我看上的人,和雷切没关系,你们最好不要乱猜。”
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绝对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纵使此时此刻围绕在这个操场放风的犯人还不到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但是,以绝翅馆的消息传递速度来看,绥的话大概会在晚上宵禁的钟响之前,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地——甚至更加添油加醋地传到每一个犯人的耳朵里。
黑发王权者的话与其说是一般陈述句,其实更像是命令。
周围的人在听完这一段话之后,先是傻愣了一会儿,随即,就像是炸开了锅的蚂蚁似的,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从人群中想起来,而就好像是率先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一样,在场唯一对绥几乎算是占有宣言的话完全没有反应的,只有雷切。
从头到尾,雷切都面无表情。
嘁,什么叫“最好不要乱猜”,就好像你平常花边新闻有少过似的。
对绥的话,雷切有些不以为然——虽然不知道绥到底想干嘛,但是,当男人那双湛蓝的目光扫到绥怀中抱着的人时,他不由自主地,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此时此刻,二号楼王权者的心里不得不说,是有些纠结的。
啧,这个小鬼,又出现了。好像正好是今天上午那个差点被他上了的新人……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又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像个死猪一样被绥抗在怀里,听说只是入绝翅馆的第一天而已,二十四小时都没到,要不要把第一天搞得那么刺激那么终身难忘啊?
要是老子之前在浴室里上了你,那岂不是完整到家、十分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在场最惊讶的莫过于一号楼犯人,若不是亲耳听见他们的王权者说出“这个小鬼是我看上的人”这样的话,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绥居然也有主动要人的一天——按照常理,一号楼的王权者从来都是在下面来了新人之后观察一段时间,等保护期一过,如果他有兴趣,底下的人自然而然会老老实实给王权者让位,保护期结束的当天,如果黑发男人没有其他表示,那大多数的情况下,这是说明这一次的新人并没有引起王权者的兴趣。
和雷切不同,绥有过总和数字加起来不少于mt的历任情人,时间从一周到三个多月不等,最长的那个几乎就要陪着一号楼的王权者度过那一年的严冬——但是当绝翅馆里的树木开始抽出新的枝芽,人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号楼的王权者又变成了一个人。
和平日里不拘笑颜不同,绥在对待自己的情人时,往往就像是从另一个次元穿越过来的一样那么温和。
看着站在黑发男人身后的前任雇佣兵魔鬼教练白雀正满脸无奈,一副想把黑发年轻人要回来又不好开口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雷切忽然想起几个小时之前,这个现在看上去诡异地抢手的小子不仅在自己手上交出了完全没什么好怀疑的第一次舌吻,甚至差点……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情就好了起来。
于是脸上瞬间放松,红发男人又恢复了往日里唯我独尊的模样,就像是看路人甲一样扫了眼老老实实趴在绥怀里的新人,那副模样还真像是一只跟猫群打群架之后打不过找主人来帮忙的蠢狗。
恩,对啊,真的很像一只浑身是泥巴的流浪狗。
摸了摸下巴,男人对自己的比喻非常满意,微微眯起眼,他冲着好友扬了扬下巴:“你就这样抱走三号楼的人,mt有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
绥微笑,回答得模棱两可——显然是还没有在mt那里过问,却擅自替对方下了决定,虽然乍一听似乎有些无理,但是相比起很有可能出现的“容不得他不答应”这样的回答来说,大家忽然又觉得,从眼前这名年轻的王权者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没准已经算是比较客气的婉转方式。
雷切冷哼一声,用那双不带感情的湛蓝瞳眸扫视周围一圈,那张本来就绝对和温和之类的词语沾不上边的英俊面容天生杀气腾腾,被他凌厉的目光所波及到的区域,犯人都无声地老老实实退散,直到在场的人只剩下雷切、绥和白雀,灰发男人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低层对于王权者那样畏惧,甚至伸出手,戳了戳被绥抱在怀里的阮向远那张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脸——
“这家伙可塑性不错。”
“什么可塑性?”雷切恶劣地回答,“是说勾搭男人的本事么?”
“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白雀收回手,完全不带任何立场地勾勾唇角,“在十五分钟以前,全世界都以为这个新人是你的人,雷因斯。”
雷切破天荒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最后用无语的表情,也跟着白雀一样,在那张猪头似的脸上戳了戳——更加邪恶的是,雷切找了一块肿的发青最严重的地方戳下去,在已经整个儿意识不清醒的阮向远骂出“王八蛋蠢主人”时,雷切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略为疑惑地问绥:“他说什么?”
绥无语:“……大概是在骂人吧,手拿开,欺负病人有意思吗?”
“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红发男人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咂舌音,又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挑起眉,“我要的人呢?”
“……大概已经在你的牢房里等着你了。”
“搞什么?”二号楼的王权者皱起眉,任性地说,“谁准你们随便就把什么阿猫阿狗放进老子的牢房里?”
你那个神奇的牢房,阿猫阿狗才是真的能随便进的物种吧。
“少泽干的,你去找他啊。”绥无奈地用下巴冲怀中的人方向点了点,“自己回去验收——我送这个小鬼去医务室,没意见吧?——都说手拿开了,你幼稚园刚毕业吗什么都想碰一下?”
雷切愣了愣,抬起头,在对视上绥那双十分认真地眼睛时,长长地哦了一声,收回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发现你眼睛好像不是纯粹的黑色。”
“我又没说过是。”一号楼的王权者没好气地说,“一副老子骗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好像,还是黑色的好看一点。”
“介于在你眼里只有浑身长毛的生物才好看,我一点也不想长得符合你的审美。”
“……我牢房里那个是什么颜色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
“不是你的人吗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黑色眼睛的。”
“放眼整个绝翅馆,纯黑色眼睛的只有一个人,现在他在我怀里。”
“……”
绥勾起唇角:“死心了吗?死心了吧。”
雷切撇撇嘴,站直了身子,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拉出长长的投影,转过身,抬脚就往出操场的方向走去——
却被绥叫住,回过头,黑色头发的高大男人背着光站在光线投射的阴影之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去哪?”
雷切露出一个“你废话很多”的神态:“回牢房。”
“不是说喜欢在桌球台上睡觉吗?”
“……”雷切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非常理直气壮地说,“现在又不喜欢了,不行么。”
100第一百章
阮向远伸着爪子让艾莎往手上涂抹气味诡异的泥巴状消肿药水,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迷の少女把他的猪蹄包裹成木乃伊猪蹄,黑发年轻人坐在绝翅馆的病床上,抬起手认认真真地欣赏了一番。
端详着自己的手,阮向远想然响起了一个关于哆啦a梦的冷笑话——
q:什么人永远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生活之中?
a:哆啦a梦。
“……”沉默了片刻,他转过头,望着趴在床边哼着歌嘿嘿嘿笑着看他的的艾莎,“请问……”
“有什么事?”美女护士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她往前蹭了蹭,那条比艾莎更加雄伟的事业线就像是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似的,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黑发年轻人顿了顿,无法直视地拧开了脑袋,略尴尬地说:“手这样……没办法吃饭了。”
“没有关系,我可以喂你啊,”艾莎捧着脸笑吟吟,在那个倒霉的孩子米拉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小男生了,头发那么黑,刚才她还趁着给他包扎的时候偷偷摸了下,手感软软的,虽然脸青一块紫一块肿成猪头,但是勉强还能看见那个挤成一条缝的黑色眼珠,在逃避看她的胸时,还会动来动去的样子,想到这里,美女医护脸上不仅在笑,甚至还带着故意的成分,她凑近黑发年轻人,瞪大刷了长长睫毛膏的眼,“你还没吃晚餐吗?现在饿了吗?需要我打电话到餐厅去让餐厅的大叔特地为你准备些什么吗?你这样的小男生应该会喜欢吃甜食吧?布丁怎么样?牛奶味的可以吗?天气这么冷,来一杯热巧克力也是很合适的哟——”
“………………………………我就是问问而已,”阮向远十分违背自我意愿,前所未有地觉得十分委屈地说,“其实不吃也可以,我饭量很小。”
也就一餐三碗饭正好能吃饱这么小。
阮向远转回头,盯着艾莎,忽然响起作为医护人员,对于馆内的各项相关事务应该比较了解,他想了想,想问问关于米拉的事,以及……最后那场话剧的结果,如果是米拉的家族亲自为了弄死蠢主人而设计的圈套,那么在牺牲了他一只微不足道的狗崽子之后就这样阴谋破产,守财奴馆长的所谓一百亿赞助费大概也没有下文了吧?
……而且好像没有看见雷切他们真的有帮绥他们洗内裤。
黑发年轻人想了想,正准备开口做个自然点儿的开头,医务室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了——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从外面走进来的正是刚才阮向远才想到的一号楼王权者,听丽莎她们说,之前也是绥大爷亲自将他送到医务室来的,只是绥在将他交给医护人员之后就二话不说离开了——“就好像很忙的样子”,以上,这是丽莎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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