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形容?
谢长明上完课,走到院子前时,忽然听到很轻微的翅膀扑棱声。
朗月院比周围要冷得多,鸟雀蚊虫都少,怎么会有鸟?
他下意识地抬头,鸟却早已飞远了。
第二日,轮到阮流霞比试,朗月院的人都要一同去给她撑场面。
丛元坐在谢长明身边,突然凑过来,偷偷摸摸问道:“谢前辈,你说,你说那长明鸟是不是女扮男装?长得那么漂亮,脸蛋……”
谢长明没等他说完,偏过头:“你疯了?”
他半垂着眼,语调也很平静,丛元却突然浑身一抖。
于是,他迅速道:“我疯了,我瞎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丛元:陈意白害我!!!
第041章 一千
直到谢长明与丛元对上前,朗月院的人折枝会比试都很顺利。
阮流霞是玄冰门嫡传弟子,有金丹圆满的修为,不必多说。
丛元虽然较怂,但修为却不差,否则从前也装不出天资好,所以为人才冷漠孤僻的假象来。
而陈意白则是走了一路的狗屎运,要么遇到的对手同属菜鸡,在台上互啄一番,勉强啄赢了晋级,要么对手因长辈离世、练功出了岔子等各种原因上不了场,不战而胜。
到了最后,春时令的前二十里,竟有四个都是朗月院的人。
为此,许先生很是春风得意了一阵,连讲课都慈祥了很多。
由于中途没有画地势图,讲完预定内容,离下课还有一会儿,许先生心情很好,对学生道:“百无禁忌,有什么疑问,都可在此时提出。”
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考试题目不可透露,问了也不会答。”
学生哄笑起来。许先生一贯严厉,大家都有些怕他,一开始只问些课本上的不明之处,到了后面,胆子大的学生开始试探。
“先生,青姑总是给你喂药,那药苦吗?”
修仙之人大多身强体壮,很少生病。即使病了,也选择吞丹药,是以大家都只是听闻熬出来的药苦,并未真的见识过。
许先生得意地笑了:“药是苦的,我加了糖就不大苦了,勉强能入口。只是这事不能告诉青姑,她从小听那些庸医说,加了糖的药效力不佳,不许我吃糖。”
听闻许先生也要吃苦头,大家都很开心。
又有人问:“许先生,听闻您出自覆鹤门下,而我在折枝会上的下一场对手恰好是您当年师兄的徒弟,可以请教覆鹤门的功夫路数吗?”
这很不好答。
许先生与覆鹤门闹翻之事人尽皆知,他几乎不提从前的事,应当不太愿意回答。
但这个人不是同他们一个班,出自许先生的门下,而是这门课只用讲,不需费力,所以许先生一次教两个班。
别班的人来请教,若是不答,难免有藏私的嫌疑。
许先生咳了一声,倒是很光明磊落:“我身体不好,教了几年书,那些招数早就忘光了,你要问,我也是记不清的。”
他是个病秧子之事,有目共睹,这么说也无不妥。
那人却不肯放弃,可能是确实太想知道了,执着地问:“据传,当年您与师兄程知也是覆鹤门双杰,很是同门情深,他的招式您也忘了吗?”
说起程知也,也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人物。他出自小门派覆鹤门,修为提升却极快,本应继承掌门之位,他却要出山闯荡,最后竟成了燕城城主。相较之下,许先生不过是麓林书院的一个不起眼的先生罢了,只在学生里有些名气,还是恶名,很有些落魄之意。
许先生抬眼看他,神色淡然:“我与覆鹤门早已断绝关系,哪还有什么师兄?”
到此,覆鹤门之事终于歇了。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陈意白“舍生取义”,主动问:“先生上次教导我们‘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道理,肯定是有所体会。那先生自己怎么没有道侣?难道是折晚了吗?”
有人大着胆子起哄:“先生长得这样俊,也没个道侣,是不是脾气太坏,嘴上不饶人才没人敢亲近?”
谁料许先生一拍桌子,生了大气:“谁说我没有?年少时就已结了道侣。”
在座的人并不相信,继续追问道:“那怎么从没瞧见?”
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许先生身边只有青姑,并没有道侣,说不定是难以言明。
可听了这话,许先生也不生气,似乎也没有难言之隐,而是冷哼一声:“我的道侣,自然是要藏在自己屋子里,怎么会给你们这群泼皮看?”
机会难得,学生还欲追根究底,正好到了下课时间,许先生不再理会,装聋作哑,再不作声。
大家纷纷失望离去。
谢长明也听了一耳朵,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许先生说自己的道侣是在年少时结下的,但据他听的传言,当时为了防止许家的仇人寻仇,许先生一直被拘在门内,从未出过门,想要结道侣,也只有门内人可以一结。覆鹤门又是个小门小派,与许先生同一辈的,只有那个师兄程知也。
不过内里详情,也无人知晓。
谢长明对他人八卦不感兴趣,还没离开纯粹是因为许先生打了手势,有话要说。
待其他人全走光了,屋里除了两人,还有最后一排的一只小长明鸟,许先生走到谢长明身边,很客气道:“这次折枝会成绩很好,我很满意,也是我教导有方的缘故。”
主要是给他大大地长了脸。
谢长明冷眼看他。
许先生道:“之前还不知道这届里竟有这么多出众的学生。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只要是四人之中,任意一人得了魁首,我答应你的都有效,免得到了最后一场,你要对舍友痛下毒手。”
谢长明:“……”
实际上下一场就要痛下毒手了。
许先生还欲多言,青姑已经走了进来,索性告辞。
谢长明安静地收书。
一直默默无言的盛流玉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问道:“他方才同你说什么?不会是打着劝你放弃,假意被打败,将魁首让给旁人的主意吧?”
他只模糊地听到几个词,别的全靠对许先生的恶意揣测。
谢长明也不知是怎么的,最近周围人都有很多奇思妙想。
陈意白以为他去见小师妹,丛元以为盛流玉是小师妹,盛流玉以为许先生要劝他让出魁首。
实际上他不是为了这个名头。
但参加折枝会真正的缘由,谢长明不打算告诉盛流玉。
知道得越多,牵扯得越深。
他从容地糊弄起了幼崽:“只是说了些鼓励的话。”
盛流玉对许先生偏见很深,闻言不大相信,恶声恶气道:“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理他,少和他说话,小心被骗。”
很有些要求谢长明同仇敌忾的意思。
谢长明笑了笑:“好。不和他说话。”
盛流玉满意地点头,没有走,还是留在一旁,没再举着胳膊,而是将灵石颠来倒去玩弄了片刻。
谢长明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明晚的比试,我要去看。”
之前不都是待在树上,偷偷摸摸地看吗?
谢长明道:“那就去。”
谢长明没有反驳他,之前说过不会去看热闹这事,仿佛都忘了。
盛流玉自己倒是记得很清楚,心虚地解释道:“我听闻明晚声势浩大,这样的热闹,也值得一看。”
谢长明认为他说的应当是真心话。
他的年纪小,不爱看热闹只是因为当时要面子,现在反悔也没什么,反复无常是幼崽的特权。
只这场比试和之前的不同,不是他想去就可以去的。
初比试时,谢长明是个寂寂无名的学生,但是他一路打败众多强敌,其中还有个之春仙子,一战成名,现在已很有些名气。
而且这是折枝会前二十的第一场比试,明玉堂很看重,特意安排在了晚上,到时四处点明灯,焚香烛,又有大能施展法术,很是热闹,所以坐的位置早已被预定一空。明晚去了只能站着,要是晚了,可能站都站不下,到时候还不如站在树枝上。
盛流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鸟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也不需要知道。
回去后,谢长明付了五十灵石,要陈意白替他买个清静的位置,要有树荫,且不引人注目,又要能看得到好景色。
陈意白收了灵石,嘀嘀咕咕了几句,突然大惊失色,问道:“你忽然买座位,难道是小师妹要来看你了?”
谢长明不想和他多言,又拿出一个袋子:“一百灵石,闭嘴。”
陈意白怎会为这点蝇头小利所动,将两个袋子都推了回去:“还你,要我买座位,必须得告诉我是给谁买的!”
又是一袋灵石。
陈意白偷偷瞥了一眼,佯装坚定道:“即使是四百、五百……”
谢长明道:“一千。”
陈意白立刻屈服:“从现在开始,我是哑巴。”
又很感叹:“谢兄,同为散修,你这么富有,老是接济我,大家都是舍友,我都不太好意思哩。”
实际上飞快地将灵石装进自己的芥子中。
谢长明又道:“夏日蚊蚁多,要放上驱虫的香囊,还要霓云峰的清泉,用竹筒装好放在那。”
陈意白啧啧:“那小师妹也太娇气了……”
谢长明:“一千灵石。”
陈意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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