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的很简单,”他在我身后说:“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方迁就一点。以前都是你来迁就我,现在换我来迁就你,我来过你的生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追求你,和你谈恋爱。没有威逼,没有什么你必须的牺牲,我来追随你。就算做不好,但我会学,你说的那些我要考虑的人,都没有你对我重要。”
睿睿不开心地揪着我嘴角,不让我笑。
但我笑,并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大彻大悟,决定和他前嫌尽弃,好好谈一场恋爱。
我是笑他说得一口好情话,笑我就算到了今天这地步,听他说了这番话,心里还是会像被家长误会之后又澄清的孩子里,心里涌上无尽的委屈。
但是我真正笑的,是他的手。
你的情话说得这么好,那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是为谁带的呢?
“你爱玩就玩吧,最好去找下你今晚的晚饭,我不会留你吃饭的。”
我不信他真能做到,不用看我就知道,在他呆在店里和我说话的时候,至少有七八个人在暗中监视着这边的动静。别的不说,对面超市三楼的视野就不错,俯瞰这条街,只要配备一把狙击枪,就足以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郑家家主,金尊玉贵的身份,容不得一点闪失,怎么可能真的放下一切来这里找我。就算来了,也不会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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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心里知道他是做戏,半个小时后,看着对面冷饮店外面排起的长队,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对面冷饮店本来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女生开的,一杯柠檬水十五块,大学时候的女孩子,有的是时间和无处安放的情怀。郑敖的脸简直是照着店里的动漫海报拓下来的,和那些除了名字好听其实贵得要死又不好喝的饮料简直是绝配,这条街坡度大,平时少有车来,有几个女孩子甚至还躲到了我店门口,在最后一场绣球花前面互相看着对方手机里拍的照片,不知道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时不时还夹杂着一阵不约而同的低声尖叫和笑声,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往冷饮店看。
睿睿很不开心地坐在椅子上,把脚上穿的鞋子甩出去。
睿睿平时也很招女孩子喜欢,别人摸他头他就躲开,只是被我教育过不可以打人,所以就算被捏脸也只是把脸皱成一团抗议而已。
不过今天来捏脸的人少了很多。
我蹲在地上给他喂饭,他吃了两口又皱着脸看对面的冷饮店,小欣下班买了菜,路过我家店,进来摸了摸睿睿的头:“怎么了,睿睿今天在闹别扭?”
小欣是我邻居,我平时没住在店里,在离这里半条街的地方租了一室一厅带厨卫的一套房子,她租在对面,平时在小诊所里当护士,我常问她怎么照顾睿睿。不过睿睿不太喜欢她,看见她也不说话。
“他今天午睡没睡饱,大概在闹脾气呢。”我把最后一口饭喂完,站起来去洗碗。
小欣顺着睿睿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冷饮店。
“唷,小帅哥在吃醋吗?”小欣捏捏睿睿的脸:“对面店里有个大帅哥哦。”
她和对面冷饮店的老板是同学,
“哦,是吗?”
“小宜打电话给我说的,”她笑眯眯的:“说是招到个很好看的服务员,生意忽然爆好了,还有女生自己买了两杯,又打电话叫朋友也过来看。”
我把碗放在了一边。
“长得好看的话,做事不会很厉害吧。”
“截止到五点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打碎了三个杯子里,连冰沙机也弄坏了。”小欣笑着跟我说话:“喂,你不会也吃醋了吧?你这奶爸收拾收拾其实也可以的啊,不是常有女孩子问你电话吗?”
睿睿很不开心地把另外一只鞋也踢了出去,气哼哼地跑到门口,牛牛不知道从哪里拖了一小车的东西过来,穿着睿睿的t恤和裤衩,站在街上开心看着睿睿,大概是想进来。睿睿黑着脸,用力把玻璃门关上了。
牛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挺着个圆鼓鼓的小肚子,他的车上拖着的是几棵被拔出的花,大概是拔来给我种的。
我连忙打开房门把牛牛拉了进来。
“睿睿爸爸,我给花给你种。”牛牛情绪很低落的样子,跟我说话,眼睛却看着正在生气的睿睿。
站在街中间,可以清晰看见对面的冷饮店,郑敖长得太高,买冷饮的都是女孩子,他比人群高出一截,我看见他穿着冷饮店的白色制服,头上还带着帽子,这打扮有点滑稽。他皱着眉头,似乎在专心对付手上的东西。我记得他手指是很修长好看的,只可惜做冷饮不像悠闲地把玩打火机一样容易。
我摸了摸牛牛的头。
“进来吧,来我家吃饭。”
72情圣
为了让睿睿早点睡觉,我店里都是六点多就关门,牛牛爸爸还没从警局回来,我就把他带到家里和睿睿一起睡。睿睿睡着了抱起来还是很沉的,还好牛牛很乖,自己迈着小短腿努力爬楼,小光头上满是汗。
我给两个孩子洗了澡,给他们都穿上纸尿裤让他们睡觉,牛牛吃得多,怕他半夜饿,还喂他吃了夜宵,牛牛穿着一条小裤衩吃得很开心,含着满口食物跟我说:“睿睿爸爸,你真是好人。”
忙到八点,我自己吃了饭,看一会书,准备睡觉。我开店的那条街是学校的夜市,对面冷饮店向来都是开到十点之后的。
半夜被小欣的电话吵醒了。
“许延,”这是李貅给我找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小欣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你家门外面有个人。”
“什么?”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别出去看。”小欣连忙阻止我:“不过应该不是坏人,长得挺高的,挺帅的,就靠在你家门口睡觉,我刚刚出去逛街回来,吓了我一跳。”
我径直走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郑敖披着自己的工作服,坐在地上,蜷成一团,在我门口的墙上睡着。我一开门他就醒了,大概客厅的光照出来太亮了,他皱着眉头,用手挡住了眼睛。
“工资要过两天才能预支,”他微眯着眼睛,在我开口下逐客令之前先说道:“老板要我睡她家,我说我有地方睡。我不是要住进你家的意思,现在天气挺暖和,我身体好,睡外面也没事。”
我手扶着房门,站着看了他一会。
“工资多少?”
“三千,”他大概困得很,把头靠在墙壁上,他头发向来好看,像绸缎一样,衬着居民楼粗糙的水泥墙壁确实对比鲜明:“老板让我预支一千五。”
“这里最便宜的房子也要八百一个月,押一付三,你怎么租?”
“我可以住旅馆。”他懒洋洋地说,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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