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莺大概是没想到,有些呆住了,而弟弟神色坦然,看不出有所勉强。
她轻声问他:“不再想想了?”
小山点头:“想好了。”
啼莺看了他许久,才默默点了下头。
一想到她带着长大的弟弟要去往海羌国,心里就万分舍不得。
虽说海羌今后派使臣来大越时,小山也有机会回来看她。但到底是离她那么远的地方。
小山以前最会缠着她了。
可啼莺看着眼前目光平和的弟弟,才发现他不知觉间大了。
对上他确定的眼神,啼莺虽有许多话,最后就只点头说了个好。
原来一直以为离不开对方的那个人,是她啊。
四王女不日就要启程,啼莺得赶回去复命。
小山若随四王女走,她还要给他做些收拾。
啼莺掩下情绪,正要先回宫去,却被小山喊住了。
小山突然看着她说:“姐,其实那天,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了。”
啼莺一震,回头看向他。
那是他们刚进潇香楼的时候。
小山太过害怕,一直是姐姐在安慰护着他。
可不久后,还是遇上一个客人看上了他。
那个客人不忌,最后是姐姐替他去的。
姐姐骗他,说只是喝酒唱曲罢了,还说他曲子唱得不好,会惹怒到客人。
可他又不是孩子,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但那时太害怕,竟就假装自己信了。
他知道这一去不可能是喝酒唱曲,可懦弱无能的他,躲在姐姐身后,却只敢关起门来流泪。
然而谁也没想到,那人竟有着怪异的癖好。
姐姐被送回来时,他只看到了满眼的血红。
她脸上满是伤痕,却还笑着骗他说,是她唱错了曲客官才会发了怒。
那时的他连哭都吓忘了,只是拼命点着头,骗自己说他相信了。
好像只要装作不知道,他就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不会那样内疚唾弃着卑劣的自己,就还能笑着做姐姐的弟弟。
姐姐伤得太重,那时萧妈妈看了也气不过,难得心软。
她就顺势抓住这个机会留在了萧妈妈身边。
之后姐一直将他护得完完好好的。
即便后来他该懂了,也还一直骗着自己说,那是姐姐当时骗了他。
出了潇香楼,他仍将自己的过错和厌恶都转移在他人的身上。
更连累姐姐再因他受伤。
再回潇香楼时,他才骤然醒悟了。
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又孬弱。
啼莺震惊道:“那你……”
小山能说出口,就已是对那样的自己坦然了。
他垂目笑说:“我总在想,若那时候我能拦下姐姐,自己去就好了。”
那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姐姐的好,而不是成了这副模样。
小山想,他这种只会添麻烦的人,要是还能做点什么。
这样的他,会不会就能稍微不那么糟糕了。
姐姐说做教书先生的提议很好。
而眼下,为大越去联姻,也很好。
四王女得知小山愿意随她回海羌后,就很是高兴
还派人给他送了本海羌的书画,尽显海羌的风俗和景致
小山心想四王女似乎是个还不错的人。
在临出发之前,方青洵召见了小山。
一封旨意,封以小山县子爵,并代大越联姻,和亲海羌国四王女。
若不是他曾劫过宋初渺,方青洵难以不计较,也不喜此人。
就单以他之前刺杀柴德武的功劳来说,也是能够当得的。
他看着跪于殿内,这个原本早早就会死去,而今却有着截然不同命运的人。
“你代表着大越的身份,海羌国不会轻怠于你。”
“记得你该做的,不要丢了大越的脸面。”
小山谢恩叩首。
两日后,四王女启程,带着小山离开了京城。
宋初渺得知四王女离开后,心想也许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再见了。
这世间总会有许多人,可能终一生也就只能有一面的缘分。
但好在,她和夫君能够相守一辈子。
明明是很感人的话语,但见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说起时,方青洵反倒笑出了声。
宋初渺被他笑的有些臊,抿着唇问:“笑什么呀?我说的不对么?”
方青洵立即敛了笑,点头:“夫人说的对。”
他抱着娇人儿心道,这又岂止是一辈子的事。
他企盼着,不管他们轮回转过几生几世,他都能与她生生相守。
方青洵正想着,忽然喉间有些痒,抵拳咳了两声。
宋初渺一见,忙起来去一边倒了茶水递给他。
小姑娘目色担忧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方青洵抿了一口茶,不甚在意:“没有。”
清清嗓罢了。
他自小习武,身子一向都好,多年来伤是有过,就是不曾病过。
事实证明,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
接下来的几日里,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咳得更厉害了些。
宋初渺放心不过,召了太医来。
结果说是染了点风寒。
皇帝陛下也没有留意,自己怎么就染了点风寒了,心里有些闷。
宋初渺赶紧让太医下去开方。
脸上一副既担忧又拿他没法子的神情:“前几天咳的时候,就应该召太医了。”
理亏的方青洵只好乖乖听着夫人念叨,抵拳又咳了好几下。
忽然他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往外远离了渺渺几步。
他的渺渺身子骨弱,好不容易调养有了起色,他不能离她太近,免得将病气过给她。
宋初渺一时没想到,有些纳闷,又靠近过来。
方青洵一下避得更远了。
“别靠我太近,免得沾了病气。”方青洵解释道。
宋初渺脚下一顿,明白过来,也只好乖乖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若也染上了确实不好。
小姑娘听话离远了他,可方青洵又觉得心里一下空落落的。
他何曾想过,有一日他竟要将渺渺拒之于外。
皇上心里苦。
方青洵自染了风寒后,想抱,要克制,想亲,更是不能亲。
以前还未成亲也就罢了。
自从娶了渺渺后,他每日都能尝到甜处,定力早已崩塌的不剩什么了。
这日子顿时显得煎熬起来。
但方青洵对他人不留情面,对自己也狠。
怕他的病气将渺渺染上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宿在初景宫。
可这点小毛病偏不如他意。
不知是不是常年都不得病,这偶然一病反而去的跟抽丝一样缓了。
咳了好几日,也不怎么见好。
太医每回来,都要顶着皇上冰寒森森的目光,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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