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之后这些东西就没再出现过,他也就把这件事忘了,如今想来,早在那个时候,睚眦的后裔就已经知道了苏誉异星的身份。安弘澈微微蹙眉,忽而想起了远在西北的牧王,当初有人跟牧郡王透露了异星的事,他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那么这个“有人”,会不会就是一些有灵智的玄蛭?
思及此,皇帝陛下不由得心中一紧,玄蛭能与牧郡王勾结,那么当年父皇他们出海,会不会本就是睚眦所设的局?
狴犴的血脉,让皇帝陛下很快就确定了这里面的是非曲直,隐约有了一个猜测,顿时有些后悔让蠢奴跟着来了。
次日,苏誉睁开眼的时候,皇帝陛下才刚刚睡熟。
俊美的帝王背对着他侧身而卧,宽阔的身躯遮挡了部分阳光,金色的小毛球在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团成一团睡得安稳。
苏誉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看皇上的伤口,惊奇地发现,那一道血痕竟然已经结痂脱落,好奇地把手贴在那温暖的脊背上摸了摸,只剩下些许红印,就像那些被皇上咬出血的牙印一样,睡一觉就好了。
正摸得开心,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皇帝陛下缓缓转过身来,脖子上的毛球吧嗒一下掉在枕头上,“你在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皇帝陛下已经冷哼一声把苏誉压在了身下。
“大清早就勾引朕,真是……”皇帝陛下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他的衣带。
“喂!”苏誉赶紧伸手推他,太子还在枕头上,让孩子看见了多不好。
“轰!”船身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正拉扯间的两人顿时被颠得滚落下去,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软垫。
“你们没事……吧……”景王嚷嚷着冲了进来,顿时长大了嘴巴。
皇帝陛下光着上半身,贤妃衣衫半敞,一截衣带还抓在皇帝陛下的手里,两人在软垫上四肢纠缠地滚成一团。
景王赶紧抬手捂住眼,“那什么,船身触礁了,赶紧出来,免得一会儿沉了。”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了,还忘记了带上房门。
船身触到了暗礁,底下破了个洞,好在并不严重,随船的工匠们赶紧下去修补。
鲛人姑娘海珠站在船头,看起来昨晚似乎睡得不好,眼底有些发青,但精神很好,“过了这片暗礁就是鲛人海了!”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这暗礁实则是海底的高山,跨过这座高山,就是另一片天地。
这里的海域温暖而广阔,除却几个深不见底的海沟,其他地方都比较浅,没有什么凶猛的鱼类,这里是鲛人的乐土。
苏誉听了鲛人海的状况,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里海水浅,应该不会有什么巨大的海怪。
“离岛还有多远?”皇上问鲛人。
“照这个船速,估计三天就到了。”海珠对这片海域还是比较熟悉的。
工匠们只用半天时间就修好的破损之处,船队再次出发,风平浪静一直持续到黄昏。
皇帝陛下一直站在船头,蹙眉看着海面。
景王在一旁悠闲地钓鱼,“担心什么呢?”
“如果父皇他们当年走的也是这条路,你说,是什么弄翻了船?”安弘澈看着因为夕阳西下而渐渐失去光芒的海面,微微眯起眼。
“暗礁?”景王取下钓勾上的鱼,心不在焉地说。
皇上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眉头不展。
黑夜降临,乌云遮住了明月,伸手不见五指。
“吼——”巨大的嘶吼声冲破天际,海上掀起了巨浪。
将士们仓皇跑出船舱,可怖的呼啸声震耳欲聋,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船身晃动得厉害,皇帝陛下拉着苏誉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夜能视物的眼睛将黑暗中的一切看得分明。
不远处的海上,立着一个足有三丈高的巨大怪物,龙头豺身,形似山河图鉴中的睚眦,然而又有所不同,那头与身的连接处,乃是一个长长的长满了骨刺的脖颈!那龙头也长得不甚好看,张口嘶吼,露出满口尖牙。
“那是什么玩意儿!”凌王惊呼出声。
苏誉看不清那怪物的模样,只隐约能看到些白色的尖刺。
“轰!”长满黑鳞的巨尾倏然扫来,高结结实实地打在船身上,“哗啦啦”铁皮包裹的船忽然就想纸糊的一般,瞬间碎裂。安弘澈一把搂住苏誉的腰身,一跃丈许高,堪堪避过那怪物的尾巴。
船身碎成几块,皇帝陛下在空中翻身,足尖点在一片碎木之上,跃上最大的一块船身,一手搂着苏誉,一手扒着栏杆,堪堪稳住身形。
“嗖嗖嗖!”那怪物丝毫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巨大的骨刺连番射来,钉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心!”景王提着鱼叉冲过来,将一道黑影叉死在水中,竟是一只玄蛭。
“快离开水面!”凌王大喊道。
无数的玄蛭从水底爬出来,皇帝陛下将苏誉甩到背上,“抓紧!”
苏誉牢牢抱住皇上的脖子,贴着他的身体,把太子殿下紧紧护在怀里。
安弘澈抽出短剑,连番砍杀几只玄蛭,飞身跃起,朝着国师的方向奔去。
国师立在一片浮木上,白色的长袍在漆黑的夜空中莹莹发光,尖锐的骨刺从身边嗖嗖射过,劲风掠起雪色的长发,却分毫不能扰乱他的身姿。缓缓抬手,白色的光芒在周身聚拢,天色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澄澈的月光倾泻而下。
安弘澈背着苏誉在浮木上迅速跳跃,挥动手中的短剑抵挡着攻击,另一艘皇家大船上甩出了绳索,凌空一跃单手接住,借力迅速朝船上飞奔。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无数的骨刺疯狂地朝四面八方射出,而后噗通一声沉入海底。
一只脚刚刚触到船沿,皇帝陛下突然闷哼一声,一个踉跄跌了下去,连忙收紧手中的绳索,短剑插入船身,这才借力翻上去。
怪物来得快去得也快,乌云散去,明月当空,几个王爷和国师已经上了船,苏誉回过神来,连忙从皇上身上下来。
“皇上!”苏誉还没站稳,皇帝陛下就软倒下去,连忙伸手从后面抱住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一股凉意顿时从头顶蹿到了脚底。
一根长长的骨刺,正深深地插在皇帝陛下的肩胛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身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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