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起意,先奸后杀,这个动机你们瞧着如何?”
叶非秋淡淡道:“这个动机不如何,有小师叔在,陛下怎会看上别的女人?况且小师叔的容貌同那女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想尝尝山肴野蔌。”
“陛下就算要尝,也不会挑个模样远不如陛下的。”
我这才朗笑道:“你小子开窍了,嘴巴越发会说了。”
叶非秋一本正经道:“陛下教过臣,这朝堂和江湖不同,在朝堂上要学会滑,最好滑得就像一条游鱼。可这条游鱼就算再滑,也不能滑出陛下的手掌心。”
我带着报复的心思,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接着我们三人一边天南海北地扯着淡,一边查探这池塘畔,不出意料,喜闻乐见,仍无所获。
事后我反省了一番,莫非是因为我们专注于扯淡去了,所以才忽略了许多重要的细节。
随即我们到了大堂,依次传了四位嫌犯进来。
进来的第一位嫌犯是十姨太,来者瞧着不过二十,穿着素雅,模样秀美,行完礼后一抬首,一双哭得红肿的美目就入了我们的眼帘。
看来暗卫所言不假,这十姨太同死者的交情是不浅,光从这流眼泪的架势就可见一斑,只不过考虑到崔府后宅里的姨太们个个都有着能登台亮相的演技,我也不能全信眼前之人的眼泪。
师父更曾一竿子打翻一条船,说只有毛没长齐的傻小子才会相信女人的眼泪,还说后宫后宅女人间的闺阁情比绢花还假。
我也不知后宫中的女人们闺阁情假不假,但从她们在皇后的提点下,一致对我这个“外”的表现上来看,应该也假不到哪儿去。
照堂兄所言,这十姨太作为一个女人,其实本就无嫌疑,但我想着既然人都到了,那还是见了一见,问了几个问题。
她答得都没什么错漏,正当我欲让她退下时,却发觉她头顶上的金钗有些眼熟。
我道:“你头顶上的那支金钗,摘下来给朕瞧瞧。”
十姨太听后怔了一瞬,随即忙把金钗摘了下来,站着的叶非秋接过金钗后,递给了坐在主位上的我。
我把玩了一番金钗,只觉这手里头的钗越瞧越眼熟,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敛去,问道:“这金钗是从何而来的?”
她道:“回陛下,这支金钗是妾在千饰阁买的。”
我道:“这金钗可是你在千饰阁特别定制的?”
十姨太摇头道:“这金钗是京城里时下最火热的一个式样。”
“既然是最火热的式样,那你可知这府中还有何人戴这式样的金钗?”
十姨太话未出口,泪花又盈了出来,她伸手拭起泪,哽咽道:“旁人妾不知,可滢儿她有一支,当初还是妾同她一道去买的,我们二人都中意这式样的金钗,也不觉和对方撞钗有什么,便都买了下来。可谁曾想这钗还在,本好端端的人却说走就走了。”
我怕她再哭下去,整张脸要演一出水漫金山来,便让她收了声。
她收声后,泪流得更多了,看得我都不敢告诉她,杀了她滢儿的那支金钗,和她头上戴的一模一样。
十姨太退下后,第二位进来的是叫刘名的厨子,三十出头,矮矮胖胖,一进屋就跪着,片刻不停地哀嚎哭诉此案与他无关。
我问他,案发时为何独自一人?
他说,他这人无事时就爱研发新菜谱,可常常在厨房里捣鼓捣鼓着便没了灵感,每当无灵感时,他就爱去无人的地方找灵感。今日案发时他便正独自一人一心构想他的菜谱。
我听后未说什么,又提到了虾饺一事,他连忙又道,他怎会对十一姨太怀恨在心,反之,他还万分感激十一姨太。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如果不是十一姨太为他求了情,他在崔府上的饭碗早就丢了,至于今日为何拿不出证明,实属巧合中的巧合。
我见他感情极为真挚,哭得十分到位,便话头一转,跟他聊起了做菜,这一转转得他措手不及,慌乱间倒也能对得上。
由此观之,此人别的不说,在做菜一事上还是有些道行,搞得清门路。
聊到最后,我毫不客气地将他新构想出的那道菜谱给偷学了过来,之后便乐呵着让他退下,徒留下站在我身旁摸不着头脑的堂兄和叶非秋。
紧接着,我就唤来了暗卫,低声吩咐他带人去厨房查一些事。
第三个进来的是花匠马客。
马客一进来,我们三人的神情皆有所变,并非因此人模样身形有何过人之处,而是因为我们三个恰巧都是习武之人。
更巧的是我们三人还都是武艺不凡的习武之人。
武艺不凡的习武之人很易便能感知到同样武艺不凡之人的实力。
这进来的马客无疑就是这样一位武艺不凡之人。
纵使此人极力想要隐藏自己的内力,可这习武之人如若到不了花非花那个境界,又怎能随心所欲地隐藏自己的实力?
所有遮掩不过是徒劳罢了。
眼前这位看上去寻常不过的花匠决计是影剑卫中人。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喜欢这个副本,但卡文卡炸了,所以断更了一天,对不起小天使们qaq
☆、皇帝的日记:二十五杀上
“朕听闻案发时你如常在打理花草。”
“是。”
“无旁人能给你作证?”
“没有。”
“崔大将军书房前那一片花草皆由你一人负责?”
“是。”
“案发前,你在书房那片可曾见过旁人?”
“没有。”
影剑卫中人皆非常人,个个都训练有素,想要从他们的口中问出真相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
马客的话很少,没有过多的解释,所有的回答皆是能简便简,滴水不漏。
言多必失,而言少便难失。
任凭我如何怀疑他便是我看到的那个身影,可我却从他的话语中找不出任何疑点,更遑论证据。
没有证据的定罪,那便成了何患无辞的欲加之罪。
最终我只能挥手让他退下,并让暗卫们好好盯紧他。
最后进来的是崔家的三公子崔诗。
十七岁的崔诗模样清秀,眉宇间有几分崔懿的影子,气质很是儒雅,生得有些老成,瞧上去和崔秀差不多大,着一身青衣,腰间同崔秀一样别着一块刻月纹竹的玉佩。
我打量了一番他的玉佩,笑道:“你们崔家的兄弟,是不是人人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崔诗似未料到我有此问,愣了一番,才道:“回陛下的话,这块玉佩只有大哥、二哥、草民还有四弟有。”
“这是为何?”
“因为这是爹给我们的十五岁生辰礼物,剩下的两位弟弟还未满十五,所以没有。”
我道:“这崔大将军倒是不走心,连生辰礼物都送一样的。”
崔诗道:“草民想,爹此举不过是想告诉我们,他对我们兄弟是一视同仁的。”
我心里暗自腹诽,若真一视同仁,那日你和崔昭一同去百渡楼,就不会只禁你半月足,却禁了崔昭一月足。
腹诽完后,我又问道:“你们平日里都会戴着这块玉佩?”
崔诗摇头道:“不尽然,就拿草民而言,草民刚拿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别着,可如今也只是想起时才会别上。”
接着我又问了几个与案件有关的套路问题,出乎我意料的是,崔诗回答时表现得极为镇定。
可崔诗的回答仍很无趣,就像崔秀一样,很难让人生出与他促膝长谈的念头。
堂兄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个老实的少年。
最终我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三个半月前你是否在百渡楼见过你的十一姨娘?”
崔诗道:“草民确实与十一姨娘在百渡楼有过一面之缘。”
我更为直接道:“一面之后,你是否就倾心于她了?”
崔诗连忙慌张道:“在草民心中,十一姨娘入了府后就是草民的长辈,怎敢有倾心一说?”
“虽名为长辈,可朕听闻她只比你长几月。年岁相仿的才子佳人间真生出些情愫来,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崔诗再度慌忙地否认道:“草民既没有杀人,也从未对十一姨娘生过逾矩之心,请陛下明鉴。”
我知再逼问下去,未必能有什么结果,便让脸被吓白了几分的崔诗退下。
我坐够了,站起身来,问道:“四位嫌犯都见完了,这回你们有何看法?”
这回叶非秋兴许是怕又被我斥骂,索性什么都不说,等着堂兄开口。
堂兄道:“除去十姨太这个女子,臣还是认为余下三人都有嫌疑。厨子虽言辞诚恳,可人心隔肚皮,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臣愚钝,着实分不清。花匠是影剑卫中人,案发时又正恰好在死者生前极有可能去过的池塘边,按理说嫌疑最大,可正因他是影剑卫中人,接受的是最为严酷的训练,对主人极其忠诚,又怎会轻易做出先奸后杀主人之妾这等事?”
他顿了片刻,道:“至于这崔家三公子,方才一提到百渡楼之事时,本尚算平静的他突然变得慌乱起来,脸色发白,眼神不定,所以臣认为他极有可能在说谎。以臣之见,当下应着重查验崔家三公子。”
我笑道:“朕也是这样想的,那么堂兄认为该从何处查起?”
堂兄道:“既然三个半月前崔诗是和崔昭一同去的百渡楼,臣认为若去问崔昭,应能问出些东西。”
我又忙笑着点头道:“朕也是这样想的。”
通常情况下,当他人说出高见时,不管你自己是如何想,先来个马后炮,赶紧附和一番,说多了,便能产生自己也是能想出高见之人的错觉。
我附和了堂兄两句,就觉得自己的才智似有所提升。
这时,忽然换叶非秋道:“但从崔昭口中问出话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我正想继续笑,发觉这话是从叶非秋口中说出来的,连忙收住了笑,淡淡道:“朕也是这样想的。”
虽不愿承认,但我的才智似又因这句话提升了些。
堂兄本以为我会传崔昭过来,却不料我想亲自到崔昭的书房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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