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猥琐地嘿嘿一笑道:“给你捧场。”
我没有说话,只因我早已习惯将“妈卖批”三个字深深地藏进了心里。
“好了好了,为师不逗你了,你这耙耳朵,一逗耳根子就红,以后你娶了媳妇不知道要被欺压成什么鬼样子。”
说到最后,师父的语气中竟带上了几分怜惜之意,至于更多的则是毫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之情。
“其实最近有一个大单子,我正考虑接不接。”
我问道:“要杀谁?”
师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
“你想去杀皇帝吗?”
“这个单子的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些?”
我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这他娘的分明是想让我去送死吧。
师父自然听不见我的腹诽,她微笑道:“杀皇帝当然很难,就算是你师父我也只有六成把握,但是……”
我知道师父又开始卖关子了,她老爱这样做,话常常说一半,就是为了等我配合她的演出,提出疑问。
她常说,她这样做是为了看我有没有认真听她讲话,就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常常要在课堂上抛出问题,如若不这样做,课上还醒着的一半学生怕也是要睡过去了。
于是我只有无奈道:“但是什么?”
“杀一个未来的皇帝却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恩,男主的拖延症和某坑一样严重qaq
☆、皇帝的日记:二杀下
杀气。
很强的杀气。
此刻师父身旁无剑,可她周遭散发出的杀气却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她不是我的师父,我会怀疑眼前这位绝美的女子今日的目标便是我。
这样的杀气使我感到畏惧,同时也让我想要拔剑。
因为这是师父多年的教诲。
她常说,杀手就是要快,当你感觉到杀气的那一刹那,你要比对手更快地拔剑。
可是此刻的我身旁也没有剑。
既然无剑,我们就只能这样沉默地对视着,直到门外的涧碧突然“汪汪“叫了两声。
师父周遭的杀气逐渐散去,她叹了口气,淡淡道:“方才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最后一课?
我知道师父有很多古怪的操作,但没料到居然有这种操作?
为解疑惑,我问道:“师父的意思是?”
她仍淡淡道:“这你得自己参。”
我思考了许久才道:“永远保持警惕,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不可完全信任,或许有一天你的枕边人也会对你拔剑相向。师父是这个意思吗?”
师父听后若有所思道:“你这解释不错。”
随即她似想通了什么,拍手大笑道:“对对对,为师就这个意思。”
我看出来了,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刚刚也许是真的想杀我。
她见我无言,又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滚去收拾行李,明日就下山。”
“我下山了,那师父你呢?”
“我自有安排。”
“可没了我,谁养你?”
说完这句话后,我吃了师父一记爆栗。
但我说的却是一句实话,
虽然她是我的师父,可这些年来,与其说是她养了我,倒不如说是我养了她。
饭是我做,衣服是我洗,屋是我打扫,地是我种,菜是我卖。师父就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又像是位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每日除了练武以及督促我练武外,她就没干过什么正事。
“要不是为师每年去外面接一些单子,赚点银子来补贴家用,你个兔崽子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旮旮旯旯里了。”
“可每年你都是在外面把赚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才回的家。”
言罢,我又吃了一记爆栗。
第二日上午,师父就像送瘟神一样把我和涧碧送到了村口。
村口种着一颗桃树,树上的花还未凋谢完,微风拂过,桃花朵朵飘落,这本该是一副极美的画卷,可我和师父都无心欣赏,因为我想要向她讨一件东西,但她明显不想给。
对视良久后,我先发制人,道:“师父你该给我一把剑,说书的人都说做师父的在弟子下山前都会送上一件神兵,我不要什么神兵,我只想要一把新剑,我背上背的剑已经用了快九年了,而且还是你趁镇上的铁匠铺处理旧货时买回来的。”
师父听完后心虚地扫了一眼我背后背着的剑,轻咳了一声后道:“作为一名高手,用什么剑并不重要。”
言罢,她伸出素手,折了一截桃树枝,接着她将树枝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接过了树枝,只听她意味深长道:“这就是我给你的剑,如果这把剑你都能用好,那这世上就没有你用不好的剑了。”
师父这胡扯竟扯得有几分道理,但我不得不提醒她一件事。
“师父,乱折树枝,伤害花花草草,你还有没有公德心?”
“龟儿子,你是想气死为师,好继承我一屁股的违约金吗?”
不用说,随即一记爆栗又落到了我的头上。
临别之际,我面上虽仍和她说着这些烂话,可我的心中却有千般不舍和百般伤感。
于我而言,除了逝去的娘,师父便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了,可我却不知道在她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也许对她来说,我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不如一盘香喷喷的鱼香肉丝来得重要。
正当我和师父又陷入沉默对视之际,身旁的涧碧再度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也不知它是饿了,还是在催促着我赶快离去。
涧碧叫了两声后,又凑到了我身边,蹭着我的腿,摇着尾巴。我无奈一笑,温柔地摸了摸涧碧的头,让它稍安勿躁。
师父看了看涧碧,又看了看我,终于开口道:“去吧。”
我认真地看着师父,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师父没有笑,她的双眼也在认真地看着我,这竟让我有一些失神。
师父过去常吹嘘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对此总是嗤之以鼻,但有的时候我竟会觉得她说的并非虚言。
因为师父不笑时真的很美。
但问题是她爱笑,尤其喜欢猥琐地笑。她爱把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故意眯成一条缝,将秀气的樱唇故意裂得很开。
最后师父留给我的便是那样一个猥琐的笑容。
师父的笑容猥琐而熟悉,可她的眼神却有些陌生,甚至还有些可怖。
那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临行前一晚我问了师父一个问题,我问她,涧碧怎么办?
师父道:“要不你自己带着,要不你送给乡里人养,反正不要留给我,若是留给我,我明天就把它煮了吃狗肉火锅。”
我知道师父做得出这种事,所以万万不敢将涧碧留给她,可我也舍不得将它送给别人。
最终我还是决定带着它和我一同前往京城。
下山的路上,涧碧表现得比我还兴奋,因为这是它被我收养后第一次下山。涧碧很听话,所以我很少用绳将它拴住,如今也不例外,我笑着看它摇着尾巴,跑跑跳跳,东嗅嗅西闻闻,一副快活自在的模样。
涧碧是在娘去世后一年来到我的身边的,那年师父接了个单子,要去极北之地杀一个人,她说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个小东西,觉得我会喜欢,便把它捡了回来给我做个伴,免得我在她下山去杀人时觉得寂寞。
第一次见到涧碧时,我吓了一跳,我问师父怎么捡了一只狼回来。
师父说这不是狼是狗,随即师父还顺带吹嘘了自己几句,说她的徒弟就算是要养狗也要养只与众不同的。
那段日子我正当在学词,想着要给涧碧取个风雅一点的名字,再加上涧碧是只母狗,所以名字听上去最好还要像女孩子,于是我便从新学的一首词里取了两个字组在了一起。
取完这个名字后,我兴奋地告诉了师父,岂料师父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还叫我换名字。
可我那时偏不。
当我发现这个名字念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时,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涧碧早已习惯了这个名字,若要更改,也不大实际了。
世事难料,就是如此。
就像我本以为我这趟京城之行会一帆风顺,但我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当人们说出“本以为”三个字后,在大多数时候事情都不会按着本以为的那样发展。
所以在我出蜀地没多久后,便遇到了杀手。
那日我没走官道,走的小径,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感觉到了杀气,下一瞬,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人一剑飞快地向我袭了过来。
他的剑很快,但还不够快。因为当他的剑还未到我胸前时,我便拔了剑。
然后他的这一剑便没有意义了。
打斗的途中我让涧碧蹲在了一旁,还不忘对眼前的仁兄说:“杀我可以,别动涧碧。”
十数招之后,胜负便分,我的旧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新剑已被我打飞到了远处。
我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杀手,你是目标。”
我想了想又道:“那么是谁派你来的?”
他道:“杀手只接单杀人,别的从不多问。”
接着他闭上了眼,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意思是让我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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