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你别说了。”辛沐实在是怕从容华嘴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于是便打断了容华,低声道,“别再提这件事情了,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别提旧事。”
容华沉默了一会儿,说:“下人说你今天喝醉了,又晕了过去,是吗?”
辛沐轻轻点头。
“应神医怎么说?”
“没什么,只是喝多了。”辛沐想着应心远说的那些话,心中砰砰直跳,他强行把那些事情给压下去,告诫自己不许再想。
容华搂着辛沐,感觉自己抱着的人在轻轻发抖。他心口冒出一阵阵的刺痛。此前所有的愧疚叠加起来,到如今总算是让容华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混蛋。
在那玉字在空中燃烧起来的时候,容华其实已经很后悔了,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美的场景,他是想陪着辛沐一起看的。
“对不起。”容华再次收紧了怀抱,低声说,“我再不负你。”
辛沐没有答话,已经在容华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
翌日,天还没亮辛沐就被容华给惊醒了,他感觉自己被容华给抱了起来。昨夜宿醉,如今困得厉害,辛沐根本不想醒来。
刚刚半睁开眼,便听见容华说:“你继续睡。”
辛沐这便安心,闭上眼睛靠在容华的怀里继续睡,但已经是半迷糊的状态了,辛沐能感觉到容华把他给抱上了一辆马车,接着那马车便摇摇晃晃地慢慢走着,等辛沐好不容易睡够了,马车也停了下来。
容华还搂着辛沐,让辛沐枕着他的手臂。可他一直没有睡,就睁着眼睛看辛沐。
“醒了啊?睡得好吗?”容华笑着问。
辛沐轻轻应声,容华便捏了下他的脸,说:“你倒是睡得好,我的手都被你给压得发麻了。”
“啊……我不知道,你怎么不说一声?”辛沐连忙拉着容华的手,想碰又怕他疼,于是就那么僵着。
容华反抓住辛沐的手,顺势把辛沐给拉过来又给抱了起来,直接抱下了马车。
他们已经远离了越州城,如今在一个辛沐不知道的小村庄里。四周是被雪覆盖的绵延农田,农田中散落分布着一些人家。这样的景象也很美,完全是一副过日子的安稳模样。
小村庄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华贵的人踏足了,自马车一进村,便有不少好奇的人跟在他们后面,等辛沐被容华抱下了车,那些人被辛沐的容貌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全都盯着辛沐看。
容华心里不舒服,便对辛沐道:“低头。”
辛沐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乖乖低头,把脸埋在容华的胸前。
容华抱着辛沐走了几步,到了一栋很小的宅子面前。
这宅子比夕颜小筑还小,门口的匾额写着“容宅”,能瞧见这宅子只有一栋二层的小楼,院子也就够停两辆马车。
辛沐看了一眼又低头,问道:“这里是哪里?”
容华回答:“我置办的一处小院,风水先生说这里好,我便买了下来。时常派人过来打扫,偶尔也会回来小住。”
辛沐问:“我们在这里住多久?”
容华皱眉认真地想,说:“到春天吧,反正如今也没有要务可忙。”
辛沐轻轻笑了笑,说:“也好。”
其实辛沐心中在想,也许是容华自己察觉面对映玉时无法拒绝他,因此才可以搬出来。
不管怎么说,不用看着映玉,辛沐也觉得很轻松。
这次出来,容华便只带了几名暗卫和一个中年的侍女,连至真都没带上,平日容华不叫那些暗卫,他们都躲着瞧不见,而那位侍女也很安静,除了每日伺候用膳,基本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于是这两个人过上了一种仿若解甲归田的隐居日子。每日容华会早起,辛沐则睡到自然醒,俩人用过早膳之后便会出门在田埂上逛一圈,下午有时候会去集市听评书,有时候则待在家里,这日子极为悠闲。
这日晚膳之后,二人在田埂上晃悠时,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那人并不知道容华的身份,只以为他们是寻常的富商人家,便很热情地与他们攀谈,容华心情很好,也就和那人聊了起来,不一会儿那中年男子便对容华称兄道弟,而后突然邀请容华和辛沐去他家吃喜酒。
中年男子朗声道:“就在十二那日!我家小子迎娶王家村的王掌柜家的大丫头,兄弟,你们可一定要来热闹热闹,既然买了这顾家村的宅子,住在这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们顾家村肯定比不上越州城那么气派,不过我们和王家,在这十里八村也算是富庶人家了,旁的没有,几杯薄酒倒还是有,请兄弟不要嫌弃才好。”
容华瞧见如今越州子民这般安居乐业,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他挺想去看看的,只是怕辛沐不喜欢,便转头去看辛沐,见辛沐也是一脸期待,容华心中突然冒了个主意出来,脑子一转,便立刻应了下来。
两天之后就是十二,俩人过得高兴,都忘了明日是十一,单日集市不是不开市的,想去买些贺礼都不成。于是容华便找来了两名暗卫,写了长长一张单子,让这两名暗卫回越州城,在明日下午之前将单子上的东西都买到。两名暗卫以为容华有极重要的事要做,根本不敢耽搁,骑着快马连夜就走。
正月十二,一早整个村子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吹吹打打的声音把睡惯了懒觉的辛沐都给吵醒了,他立即便起身来梳洗,随便吃了些点心,便随着容华去看结亲。
昭月同汉人的习俗有很大的不同,辛沐觉得很新鲜,心情也十分愉快,还随着那名热情的顾大叔做了男方家抢亲的一员。
辛沐一直觉得有人在看他,不过和许多那些让他反感的人的目光不一样,这小村子民风十分淳朴,大家虽然对他的容貌惊为天人,很但看他的目光都是十分友善而且充满尊重的,辛沐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把新娘从娘家接出来到了新郎家之后已经是日暮,新郎新娘稍作准备便要开始进行婚礼仪式,等着的时候,隔壁桌有个七八岁的小子一直紧张又羞怯地看着辛沐,似乎是想和辛沐说话,他身边一个漂亮的姐姐鼓励了他许久,他才终于迈开脚步,朝着辛沐走过来。
容华还不至于吃醋到一个孩子身上,因此也没对那孩子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辛沐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板着脸,对一个孩子,应当要笑笑的。
于是辛沐勾起嘴角,对那孩子轻笑了一下,那孩子瞧着,却突然站住,脸“腾”一下全红了,转身就又跑回了他姐姐身后,几个小姑娘笑成一团,将那小子带到边上去哄。
辛沐万分不解,回头对容华无辜地说:“可是我笑得太凶?吓着孩子了?”
“是,你以后还是不要轻易笑。”容华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对别人笑,对我笑。”
辛沐乖乖地抿着嘴,不再笑,恢复了他冷漠的脸,这下彻底没人来同辛沐搭话了。
但这一整天辛沐还是很愉快,他感觉村民们已经从他和容华亲密的动作之中猜出了他们的关系,但并没有人露出异样的表情,所有人都非常友好。
吉时已到,婚礼仪式便也开始了。辛沐本来是不喜欢人近身的,但再这样热闹喜庆的气氛之中,辛沐倒也完全不在意和人挤来挤去,还十分期待地看着那对新人拜堂。
接着新娘便被送入了洞房,她要在那里等到酒席结束才能见到自己的新郎。
辛沐看着这一片大红的挂饰,不禁有些羡慕。
而后,宾客们便入席落座,开始吃酒,辛沐的情绪一直很高,有好几次都想笑,但想着容华告知他最好不要笑,辛沐便生生忍住。
这酒席一直持续到夜里,容华就一直喝到了夜里,完全同这些村民打成了一片。和众人一块热热闹闹地将新郎送进洞房之后,宾客们便散去了大半,留下了十来个年轻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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