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光微微亮,照在黎书瞳孔,映出一个七八岁对着镜头比耶的男孩。
“你小时候和现在长一模一样。”黎书点点屏幕,指尖戳在男孩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蒋弛下巴贴她额上,拇指按下电源键,把屏幕关掉。
“你小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黎书点头,又摇头,“我小时候比现在好看,脸没那么圆。”
蒋弛抬手摸她下巴,尖尖的下颌,搁他肩头的时候都能硌到他。
“这还圆?再瘦都能戳死我。”说着又去摸她鼓鼓的胸,“还好这里没瘦,不然我比你心疼。”
他好了之后就开始乱说话,黎书又被他闹得红脸,扭着去掰他的手。
“你还是生气吧,不要和我说话了。”
蒋弛找到她乳尖捏了一下,又极快地收回手把她整个人抱住,两只手都把她环住,脑袋深深埋她颈窝。
“可以了吧,给你看过了,我没存别人。”
刚才把他哄好之后,黎书就指责他这个行为小心眼,蒋弛不忿,冷冷地看她,说我也不会随便拉黑人,因为我好友里面不会还有一个班长。
黎书就跟他抬杠,故意问,难道你就没有存过别人?
然后蒋弛就把手机拿给她看,让她自己检查。
苍天有眼,其实她并不是想查他手机,但是他固执地往她手里塞,一定要她还自己一个清白。
于是黎书就只能点开他的联系人,没什么兴趣地查看,结果发现一个头像,既眼熟又陌生。
一张从相框上拍下来的照片,一个小小年纪就能看出长手长腿的小男孩,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比耶,酷酷地面对镜头。
黎书看了半天头像旁的备注“贺玉凌”,然后疑惑地转头,“蒋弛,你有表弟吗?”
臀上就被拍了一下,照片上长大后的主人公睨她,语气不善,“这是我妈。”
黎书更吃惊了,“你还有个上小学的弟弟吗?”
蒋弛气笑了,顶了下腮,抬手掐住她脸颊,把她掐得嘴唇嘟起,“黎书,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黎书哀嚎着求饶,两手抓住他手腕。
其实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是他,从小表情就这么臭的,不会有第二个了。
两个人闹了半天以后,就该回去上课了。黎书做贼一样,把门打开一条缝,左右看了看没人后,提出自己先走,随后蒋弛再跟上。
他很不高兴,“我见不得人吗?”
黎书没工夫跟他掰扯,还有五分钟就打铃了。她上前捧着他的脸拉下来亲了一下,然后就像兔子一样跑开了。
蒋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个人又在空旷的活动室里待够了五分钟才慢悠悠地出门。
走到教室的时候铃声好巧不巧响起,他站在走廊上,抬眼就看见对面上来的人。
陈则抱着一沓卷子,缓缓朝前门走来。
蒋弛心情很好,难得做一回谦让的好同学,长腿曲起一条,靠在墙边让他先进。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浑身都是放纵过后的惬意,眉目俊郎,鼻梁高挺,抬头时,无意露出的颈侧红痕瞩目。
鲜艳夺目,形态暧昧,只一眼,就足够令人在意。
陈则比他矮一点,自然也能看见。
手中的卷子无意识被捏皱,指甲陷入掌心,经过他身侧时,没忍住,像每一个关心同学的班长一样开口。
“学业繁忙,蒋同学还是应该以课业为重。”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蒋弛低下头,低声笑了一下。
“不劳班长费心,有这功夫班长还是多学学英语,不然——”
嘴角勾起,状似随意。
“这种题,还要问。”
“真笨。”
脚步顿住,陈则面上一瞬间如覆寒霜。
动也不敢动地盯着手机等到回复时却如坠冰窟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陈则几乎立时便断定,消息不是黎书本人回的,因为她那么有礼貌,对每一个同学都很好,又怎么会,如此恶劣地,嘲讽地,说出这种话。
“分东西呢,哪个老师买的啊,这么点,没诚意。”
似曾相识的语气,之前他明明听到过。
陈则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蒋弛看着,只觉得好笑,没心情再理他,也懒得再和他谦让,手插在兜里,转身就要绕过去。
“有问题还能问,是好事。”
轻飘飘的语气从身后传来,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陈则又恢复成了那副好脾气的模样。
“就怕问题问完了,关系也断了。”
身形顿住,蒋弛回头。
“最怕的难道不该是,有些人连问题都没人问。”
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说是吗?”嘴角勾起,语气不屑,“万年老二。”
*
说好了给他打电话,黎书就一定会打。
到家后,她先是把“我最最最喜欢的男朋友”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才打过去。
漫长的嘟声响起,黎书撑着头,有点无聊地向窗外望。
蒋弛晚自习的时候被叫出去了,也没和她一起回家。
他好像临时有什么事,黎书看见好几个男生在门外等他。
她看看门口,又看看蒋弛,圆溜溜的大眼像黑曜石一样,在灯光下转来转去。蒋弛心被缠住,很想爽约不去了,然后薛宽的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打。
摸了摸黎书的头,他弯腰,“记得到家以后给我打电话。”
黎书不满地皱眉,挥开他的手,“不要摸我头,我还在长高。”
蒋弛笑了下,要不是现在在教室,他还想亲她一下,又改成捏捏她的脸,然后再一次叮嘱,“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啦好啦,你烦死了!”
————
楼下又跑过一只不知道谁家养的小猫,黎书数着“嘟”声数,等他接电话。
第十声的时候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声略带不稳的喘息,“到家了?”
“对啊,今天晚自习少上一节,我们都提前回家了。”
身后谩骂不断,吵吵嚷嚷的听不清楚,蒋弛不耐烦,随手扔了个瓶子过去,换了只手接电话。
吵嚷声小了一些,他走远一点,偏头贴近听筒。
“那我亏了,早知道不翘了。”
黎书其实早就听见他那边很闹,好像人很多似的,甚至还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握着手机小声询问,“你在干什么呀?”
对面顿了一下,然后吵闹声更小了,蒋弛声线平稳,语调沉着,“打球。”
大晚上打球,这是什么新的癖好吗。
黎书不解,看着那只小猫又跑回草丛里了,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中午看见的那张照片。
“你真的在打球吗?”
“真的啊。”
眼睛弯了弯,黎书有点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喜悦。
“那你拍给我看吧。”
蒋弛顿了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说这句话,“什么?”
“我想看你的照片,你拍给我看吧。”
草丛里的小猫又跳了出来,东躲西藏的在小区里乱晃,它的主人就在后面追赶,一声接一声地呼唤。
“拍给我看吧,你不是很会拍照吗,我要一张,你像小时候那样拍给我看。”
黎书故作镇定,努力抑制尾音不要上扬。
蒋弛这次沉默得更久了,听筒里面传来几声烦躁的脚步声。
“其实我不喜欢拍照……”
“你不是要我查你手机吗,”声音放低,听起来有点说不出的委屈,“那我现在问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不理我?”
真的有点要命了,蒋弛刚才打人时眉头都没皱这么狠,顶了顶腮,他咬牙答应,“理,当然理。”
薛宽正在教训刚才挑衅的人,边打边一口一句脏话地和人对骂,骂到一半,周围声音小了些,他看着去而复返的蒋弛眉头紧皱,站在一旁向他招手。
他撂下一句“等会再收拾你”,转身走过去。
“怎么了?”
蒋弛把手搭他肩上,揽着他向外走,“找个最近的篮球场,给我拍照。”
薛宽:?
天无绝人之路,蒋弛今天运气特别好,走不了多远,旁边就是一个小操场。
他把外套脱下,挽起里面卫衣的袖子,站在篮筐底下,示意薛宽开始照相。
薛宽还没摸清楚状况,打开相机对准他,然后就看见,屏幕里,身高腿长一脸冷酷的人,面不改色的,比出一个剪刀手。
薛宽:……
“你要是想恶心我你可以直说,不用这么迂回。”
镜头里的人不耐烦地嗤了声,低声催促,“快点,一会儿过时间了。”
拍摄键按下,画面定格,少年脸上的表情,和童年时如出一辙。
两分钟后,这张照片被发到了黎书手机上。
蒋弛:相信了吧。
黎书:你果然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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