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空气冷峭清新,路旁的一排排梧桐树又是一年新绿,远方传来整齐的朗读声,段嘉忆看了一会她吐出的烟圈,又看了看天际飞过的鸟,他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姑且称之为鸟:“我爸也抽烟。”
林挽月抖了抖烟灰,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哦。”
要是换到在教室里,他是不会开口的,得到这样的回答,更是说不下去了。但他们两人在空旷的天台上,也许是冰凉的风把脑子吹迷糊了,又也许是他没对别人说过这些,一个人守得太难捱,而她恰好在这,又恰好她对他的事不好奇,而她越是不问,他反而就越想倾吐,于是他说:“我爸不只抽烟,还喝酒。醉了就发酒疯,发疯就要打我,也打我妈。”
“没醉的时候,心情不好了也打。”
“小的时候,他在我看来是那么高大,可那么高大的爸爸不保护我和妈妈,反而要伤害我们。”
“最小的时候,我不懂事,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聪明,不够讨他喜欢,边挨打边求他,只知道抱着妈妈哭。”
“大了一点,明白了很多事,我开始反抗,他打我妈,我就冲上去还手,可惜我打不过他,然后就会被打得更惨。”
“到了现在,我长得跟他一样高,他打不过我了,在我面前收敛了,却背着我打我妈,我今天看到我妈的样子,又跟他打了一架。”
“他不过就贡献了一个精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就得孝顺?放屁。”
“人前他跟那些亲戚朋友吹牛,说我学习厉害,段家祖坟上冒青烟,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说到这里,段嘉忆冷笑,漂亮的桃花眼满是阴翳:“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但他的算盘打错了。”等他有钱了,会带着妈妈,走得远远的,那个畜生就自己烂在这里吧。
没想到抽根烟的功夫就听了满耳朵的家庭秘史,林挽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礼节性沉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段嘉忆胸口的郁垒疏散了不少,见她对自己的话一言不发,向她走近了些:“你不会把我这些牢骚拿出去当八卦说吧?”
“我没那么无聊。”林挽月白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大嘴巴的人,不是必要,她的嘴甚至都不怎么用,不然他也不会放任自己说这么多,但是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他还是勾起了唇角,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个子真的很小,他一条胳膊好像能环住她整个人,他第一次跟女生这么亲近,却不是出于男女之爱,而是共享秘密的战友之情,她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那就谢谢你替我保密了。”
下课铃恰巧响了起来,段嘉忆揽着她晃了下:“一起回去?”
“你自己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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