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躲在树后面,想跑,可是她不敢啊,生怕被流针射中,抱着包袱,暗自祈祷着天使的降临。
“我说你还不起来,是要等着过年啊?”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潘辰猛地抬头,往旁边看去,柳氏那张化成灰潘辰都认得的脸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现了,这张脸,长得可不就是小天使的样子嘛。
潘辰扔掉了包袱,就嚎啕大哭起来,可不是假哭,是真哭,是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绝地反击遇到绝世高人之后感动的哭,柳氏将耳朵塞起来,简直想不认这个丢人丢到姥姥家的臭丫头,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柳氏认命的捡起了潘辰的包袱,一手拎起潘辰的后领将她给提溜着起来,潘辰一路走一路嚎,柳氏无可奈何大吼一声:
“你再嚎一声试试,皮又痒了,是不是?尽给我添乱,你丫还有理了是不是?我数一二三……”
潘辰缩了缩头,立刻就止住了哭泣,委屈的抱住了柳氏的胳膊,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柳氏见她这样,高高扬起的手又无力的放了下去,手指戳了戳潘辰的额头,认命道:
“我怎么这么背,生了你这么东西出来。”
潘辰觉得只要能跟柳氏在一起,就算当个东西她也认了。
“娘,反正是做东西,要不我就做个包袱吧,你背着我走……”
柳氏:……这倒霉孩子,真不想认她!
而在另一边皇宫之中,祁墨州站在太和殿外,看着夜幕发呆,傅宁带着一个受伤的暗卫过来,那暗卫正是和柳氏交手后侥幸逃脱的那个,暗卫受伤后,传递消息出去,然后就不能再继续参加任务,回到城内之后,就给守在暗卫处的傅宁给带入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 ok
☆、第158章
暗卫跪在祁墨州面前,面罩依旧未曾拿下,这也是暗卫的规矩,一旦入门,便终身不得在人前露面。
祁墨州转身走入了太和殿,甘相与傅宁对看一眼,傅宁目光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先前皇上看见了暗卫的求援信号,便猜想暗卫有人受伤了,便让傅宁去暗卫处守着,见有人回去就带来问话。而甘相则因为给潘辰事先报信的事情,被皇上单独拎来问话。
甘相对傅宁递去一抹‘无事’的目光,然后跟着祁墨州入内,傅宁与暗卫随入,祁墨州让李顺屏退左右,偌大的殿内就剩下四个人,暗卫跪爬在地,不用祁墨州发问他也知道自己被喊来是干嘛的,便主动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们跟着哨鹰后头找到了娘娘逃跑的方向,她身边有三个护卫,一个婆子,全都是高手,娘娘趁乱逃离了马车,我们分出几个人去追捕,将娘娘逼到了林中,谁知道突然杀出一个会使毒针的高手,除了我之外,全军覆没,张成拼了最后一口气,将信号发了出去,估计二队会很快再行追上娘娘。”
暗卫说的话让祁墨州依旧沉默,甘相和傅宁倒是相当意外,只听甘相问道:
“那个使毒针救娘娘的人你可认识?”
暗卫摇头:“不认识,只知道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她身手特别快,暗器例无虚发,还是个用短刀的高手,但看得出来手法有些生疏,近身格斗似乎并不是强项,有点类似那种……暗杀的死士,但属下也不能确定。”
甘相很是意外:“死士?”
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向了祁墨州和傅宁,只见祁墨州的眉峰聚拢,甘相赶忙打圆场:“呃,死士……也不一定就是娘娘豢养的嘛,说实在的,依臣看来,娘娘的性格,可不太像是会豢养死士的,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祁墨州知道甘相是在替潘辰说话,回道:“不用说了,她身边确有能人,这个朕早就知道了。”转过一步对那暗卫又问道:
“她可有受伤?有没有哭?”
这个问题一出,让太和殿内的另外三个人都很惊讶,暗卫愣了一会儿后,赶忙点头,然后又马上摇头:“没,娘娘应该没有受伤,跑起来挺快的。”
这么一句话,莫名的让祁墨州悬着的心稍微好些,闭目深深吐出一口气,又问:“她……可有说什么?”
暗卫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上猛地一僵,祁墨州以为他没听清他的话,或者是自己心急想要知道答案,于是又重复了一边问题:
“朕问你,她可有话对朕说?”
暗卫忽然躬身磕头,用行动告诉了祁墨州他的意思,甘相见状,上前说道:“你倒是说话呀,娘娘有没有话对皇上说呀。”
暗卫不敢抬头,小声嗫嚅:“有一句。但属下……不能说。”
甘相和傅宁对看一眼,祁墨州上前一脚踢在那暗卫肩上,冷道:“说!”
暗卫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后才勉为其难,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娘娘说:祁墨州,我¥¥%……祖宗。”
太和殿内的气氛忽然就凝滞了,尽管那暗卫没有把话全都说分明,但稍微有点生活经验的人都应该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甘相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只觉得在那种关头,还惦记着问候皇上祖宗的行为,果然很德妃。
就连祁墨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急如焚的往旁边的太师椅上又踹了一脚,将一张好好的椅子一脚就给踹散架了,他是真的急了,暗卫以为祁墨州是对他转达自潘辰的那句话有意见,吓得又磕了个头,忽的衣领就给人从地上抓了起来,祁墨州将那暗卫抵在地上,居高临下,语气阴沉危险:
“说,怎么样才能让暗卫停止追杀?”
那暗卫给掀翻在地,憋得满脸涨红,傅宁过来稍稍拉开了一点祁墨州的手,让那暗卫好开口说话:
“任务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了。每一批动手的暗卫都是不死不休,一批失败之后,传递消息,下一批接着上,这,这也是先帝亲自定下的……规矩。”
这个规矩,祁墨州又怎会不知道呢?
先帝建立暗卫之时,这个规定还是与他一同商议的,暗卫算是皇帝亲卫一脉,专做暗杀之事,任务由皇帝直接下达,然后一层一层传下去,除非在执行任务之间,皇帝有办法将首领召回,否则任务将永无止境的做下去,直到成功为止。
祁墨州松开了对暗卫的擒拿,他有什么资格怪他们?命令是他下的,人是他要杀的,他凭什么怪这些执行他命令的人呢?
傅宁将那暗卫扶起,对祁墨州问了声能不能让他下去养伤,祁墨州背着身子,没有说话,甘相就对傅宁摆了摆手,让傅宁带着人下去。
殿内留下祁墨州与甘相两人,甘相走到祁墨州身旁,看了看他用手肘遮住眼睛的侧脸,下颚滑下的两滴液体出卖了祁墨州,甘相震惊的同时,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给祁墨州递手帕,脑中思虑该如何安慰的时候,就听祁墨州忽然开口:
“暗卫的目的就是杀人,以十一人为队,一队钟次队上,可水攻,火攻,毒攻,手段层出不穷,不将人杀死,决不罢休。我到底做了什么?她与我有何深仇大恨?我为何要杀她?最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啊!为什么我要让她替我受过?”
甘相收回了从袖子里掏手帕的动作,因为他知道,现在就算递帕子,也没法安慰到这位忽然开窍的皇帝陛下,斟酌一番后,才对祁墨州说道:
“其实臣也是觉得德妃娘娘冤枉,所以才会连夜部署,给娘娘通风报信。就算皇上是君,微臣是臣,但在这件事上,臣也觉得皇上做的太过分,太绝情了。德妃娘娘身上纵然有很多解释不了的迷点,可是她日日生活在宫中,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哪里就能逃过皇上的法眼,就算不谈功劳,也要谈一谈苦劳不是吗?”
祁墨州放下了手肘,再次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对甘相摆了摆手,便是让甘相退下的意思,甘相欲言又止,终究是将满腹之言给压了下去,对祁墨州拱手作揖,行礼告退。
祁墨州似乎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双脚带着虚浮,两手撑在龙案边缘,看着案上右边的一盏宫灯,久久不能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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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辰抱着柳氏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要挂到她身上了,两人坐在火堆前,柳氏一边要烧火烤兔子,一边还要让牛皮糖属性的女儿贴着,也是蛮累的。
将潘辰的手拉开,说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能别这种死样了?好好的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前儿你回潘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可你偏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说什么跟皇上挺好,你们俩挺好的,他出动皇家暗卫杀你啊?这是你俩的情趣啊?”
潘辰嘟着嘴,盯着柳氏看了一会儿,这才乖乖的往旁边坐了坐:
“娘您可真厉害,还知道情趣这个词。”
柳氏:……
对潘辰扬了扬手里的柴禾,终究是没舍得打下去,将柴禾扔到了火堆里,冒出一阵黑黑的浓烟,潘辰伸手在鼻子下面挥了挥,宁愿闭上眼睛,都不愿离开那下风口,柳氏无奈轻骂:
“你是不是傻?坐到上风口去啊。”
潘辰忍着被黑烟薰眼睛的痛,坚决摇了摇头:“下风口暖和。”
柳氏再次对这个傻孩子无语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脚踢了踢她,用眼神把潘辰给瞪到了旁边去,然后,她就看见潘辰在那里抹眼泪,也不知道是伤心了哭的,还是被烟火给燎的。
柳氏无奈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给她一点时间消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虽然早早的告诫过她不要把心放在男人身上,可是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如今她遭受了这样的对待,却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傻孩子从小就比别人傻一点,柳氏怎么能指望她在这种事情上,比别人通透呢。
潘辰擦完了眼泪,用力眨巴两下眼睛之后,才对柳氏问道:
“娘,您怎么知道我有危险,还正巧赶过来救我的?”
柳氏一边转动兔子,一边对潘辰回道:“昨天晚上我本来要走,却看见左相府的人来潘家找相爷,一时好奇就去听了墙角,你真该阿弥陀佛的拜一拜,若非我昨天一时好奇,听见了左相府的人与你爹说皇上要派暗卫杀你的事儿,你今天早就给人砍死了。”
潘辰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甘相给她递消息让她赶紧跑路,难道还想让潘坛派人手去保护她吗?
呐呐的问道:“甘相让我爹派人救我呀?他不知道我在潘家的地位都比不过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吗?”
柳氏白了她一眼:“你爹不喜欢你,也不会昭告天下啊。甘相哪里知道你爹恨不得你早点死呢?甘相派人与你爹传信,必然是想救你的!是你爹不愿意派人罢了。”
潘辰从小就对潘坛没什么感情,自从潘坛夫妻把她跟充话费送的赠品一样送去了宫里后,她就更加不待见潘坛了,心里本来就没指望潘坛会救她,他别总是上折子说她是扫把星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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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反正让你爹救你是不可能的,他知道皇帝要杀你,就是派人也是帮着皇帝把你绑回去邀功的。”
柳氏的话让潘辰很有共鸣,幽幽叹了口气:“唉,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啊,爹不疼我也就算了,还成天想干掉我!同床共枕了那么长时间的男人如今也要杀我……”
说到这里,柳氏蹲在火堆后抬眼看了看她,也跟着叹了口气,可忽然,潘辰精神一震,眼前一亮,一拍手惊喜道:
“对了,我从宫里抓了好多宝贝出来,看看有没有价值连城的,把宝贝卖了咱们娘儿俩去个世外桃源买几块地,找几个人种地,我们当地主,然后赚了钱,还能做生意,啊,凭我的脑子和娘你的身手,咱们说不定很快就能富甲一方了。”
柳氏:……
刚刚升起的一些同情和心酸瞬间就被这傻孩子的一番话给雷掉了大半,就看见潘辰兴高采烈的站起来,往她的包袱那里跑去,将包袱拿到了火堆前,蹲下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袱给解开了,然后就听见她猛地大叫了一声:
“啊——我的宝贝呢?”
柳氏下的赶忙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下兔子往她那包袱里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之外,连个金疙瘩都没看见,更别说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潘辰想象着自己一边跑,包袱里一边掉银子和珠宝的画面……两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捧着包袱里仅剩的几件衣服欲哭无泪。
柳氏撕了一条兔腿递到她面前,安慰她:“唉,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你今儿能保住一条小命就算是你的造化了。”
潘辰手里拿着一只有点焦的兔腿,泄愤般的狠狠咬了一口,发现味道比她想象中要好多了,可能是肚子真的饿了,接连啃了好几口,将嘴里包的满满当当的,把兔子当做是祁墨州的肉,咬的可带劲儿了。
母女俩守着火堆安静的吃了一会儿兔子,忽然柳氏身子一动,脸色一变,用柴禾将火堆打散,火花溅了出来,吓得潘辰赶忙往旁边躲了躲,柳氏对潘辰招了招手,潘辰就窜到了她身后,惊恐的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没有火堆,月亮跟月牙儿似的,周围的视线很模糊,柳氏沉声对潘辰说道:
“待会儿刺客来了,你机灵一点,别离我太远。”
潘辰连连点头:“娘,您的那个飞针不是挺厉害吗?待会儿直接射他们呀!”
柳氏转头看了一眼潘辰:“你会夜里做针线吗?”
潘辰摇头,然后就明白了柳氏想说的是什么,夜里光线不好,柳氏就算飞针再厉害,那也不能和白天似的,例无虚发呀!更何况白天的时候,柳氏在暗,那些要杀她的暗卫们在明,柳氏才能那样轻松的取胜……
“唉,从前就听说过祁家暗杀有一套,采取的是小范围车轮战,他这是有多恨你,连一点点的活路都不给你留啊。”
柳氏的感慨戳在潘辰的心头上,跟吞了个冰疙瘩似的,上不去下不了,可现实情况没有给潘辰留太多感伤的机会,柳氏似乎看到了生门,拉着潘辰就往东南方的林中跑去,几乎在她们动身的那一刻,一阵箭雨就落在了先前她们站的地方,柳氏拉扯潘辰钻入了树林,然后让潘辰在一堆长草堆下面躲着别出声,而她自己则继续往林间跑去,没过一会儿功夫,潘辰就听见了林子里有交手的声音,潘辰从草堆里探出脑袋,担心柳氏的同时,也觉得不该让柳氏为了她而付出,祁墨州既然要她死,并且动用了这么多的人,一个柳氏又如何抵挡千军万马呢?
并且潘辰也听到柳氏先前说的,既然是车轮战,那么就算逃过了今晚,接下来可能还有很多次数都数不清的刺杀,柳氏有能力自己平安逃走,却未必可以将自己也平安带走,反而会连累了她。
这么想着,潘辰便从草堆里出去,往有打斗的地方找去,远远的就看见柳氏在以一对五,手臂上和腰腹间似乎受了伤,衣服上都渗出了血,潘辰再也忍不住,跑过去喊道:
“我在这里。你们来杀我好了。”
柳氏看着跑过来的潘辰,大喝一声:“滚回去,没听见我的话?”
潘辰不管不顾,就那么冲到了柳氏身前,发现柳氏身上的伤似乎比她刚才看到的还挺严重,尤其是肩胛骨那边,血都把肩膀处都给染红了,潘辰张开双臂,拦在柳氏面前:
“祁墨州要杀的是我,不管其他人的事。”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同时将刀举起来刺向了潘辰。
一道黑影席卷而来,如鬼似魅般将潘辰从暗卫们的刀下救走,安顿好一切之后,就开始与那些暗卫对打,黑暗中,潘辰也看不清那人是谁,见他出手救人,赶忙就扶着柳氏躲到一边去了,没多会儿功夫,那些暗卫就开始不敌,潘辰只觉得眼角闪过一个亮点,刚要阻止,就看见一朵灿烂的烟花往天际射去,照亮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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