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骑压在剃了毛的小秃羊身上, 瞪着圆眼睛喊他。
大步走过去, 他接过小羊, 听着她用半生不熟的蒙语指挥,将小羊绑上四蹄不得动弹,又帮忙拎过装石灰的袋子,看她将石灰抓出来洒在羊皮肤上。
“这是干什么?”昭那木日好奇地问。
“林同志教的好办法,羊身上如果虫不多,用汤药驱虫效果会非常好,再辅以喝汤内驱虫,基本上就能保证牛羊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受大量寄生虫困扰了。
“可是这种身上好多跳蚤蜱虫的,用药汤内外驱虫效果就会很慢,所以可以用石灰粉涂抹。”
衣秀玉虽然脸上还有1少女的婴儿肥,讲起工作却十分严肃认真:
“林同志说了,石灰粉可以破坏跳蚤卵和幼虫的外壳,吸收跳蚤等虫子体内的水份。能在一个小时内把这些吸血的虫子弄死。”
“用火柴烧蜱虫的屁股,它会松口,一捏就捏下来了。”昭那木日指了指吸饱了血后圆滚滚的蜱虫,这东西最可怕了,不长屁眼,干吃不拉,一旦趴在牲畜身上咬住了就不松口,往往搞得牲畜贫血瘦弱。
人要是粗暴地把它捏下来,它嘴巴还留在肉里,牲畜就会皮肤发炎,有的还会发烧生病。
他们这些在草原森林里放牧的人最怕遇到这东西。
“那不是要一个一个地烧嘛,这么多羊,得有多少蜱虫啊,哪烧得过来。”
衣秀玉不认同地摇摇头,接着又道:
“石灰会烧死大量虫子,剩下生命力强的虫子再用药汤内外巩固一下就好了。”
涂好石灰,衣秀玉站起身,掐腰转头看向几步外给羊剃毛的人。
昭那木日忍不住走近一步,低头看看衣秀玉圆溜溜的头顶,伸手比量了一下,勉强到自己胸口,好小一只。
衣秀玉回头间恰瞧见昭那木日的小动作,立即睁圆了眼睛,不高兴地仰头瞪他。
这个人怎么这样,好没礼貌!
昭那木日被瞪得心里一阵乱七八糟,嘿嘿直笑,连那条让他心心念念的边牧小狗都给抛在了脑后。
这个小同志是谁啊,好招人喜欢!
……
草原哪怕是夏天,日夜也有一定温差。
临近傍晚,虽然不至于让剃了毛的羊觉得冷,但在晚上剃毛还是容易让动物适应不及。
所以大队长又带着社员们将剃好毛做好驱虫的羊和其他牛羊分圈看护,汤药等东西也都暂时收了起来。
做好防火带后,人们将带来的牛粪慢慢点燃成堆,凑了个小山一样的篝火。
草原人信仰火神,大家看着能烧煮奶茶、烤熟食物、驱赶野兽的火焰便觉得安全而幸福。
在夜幕拉下来的最后时刻,苏伦大妈几户人家驱赶着马群也抵达了驻地。
筹备晚饭时,妇女主任额仁花带着位结实的大姐,和大队长带着的昭那木日,比赛杀羊、吹羊皮筒子,牧民们则围在边上喊加油。
性情开朗的蒙古族姑娘托娅还没吃上肉喝上马奶酒,就已经快活地在夏夜晚风中围着篝火跳起舞了。
她舒展拉平双臂,后仰头看着洒满星子的天,一边有节奏地前后翻转手腕,一边前后拱肩,只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跳出了大草原特有的豪情潇洒和野性靓丽。
林雪君看得不错眼,围在边上也笨拙地学习这些舞蹈动作。
等到捏着羊排吃得满脸热汗,小半杯被誉为‘草原八珍’的‘元玉浆’马奶酒下肚,林雪君也忍不住围到篝火边,现学现卖地将今天才看会的舞蹈动作跳了出来。
快乐会传染,一旦染上,便忘却烦恼和疲惫,觉得好像又能继续剪个几十上百头羊了。
林雪君哈哈笑着,浑不在意自己还不太熟练,只循着记忆展臂,舞动。
跟她熟悉或不熟悉的社员都热烈地为她鼓掌,发现她跳舞时左手还捏着一根羊排骨,更是哈哈大笑个不停。
林雪君时而看着火焰,时而看向一望无际的夜幕,旋转着舞蹈,只觉心胸开阔到仿佛能包揽天地万物。
那些从一个箱子奔波到另一个箱子的生活仿佛已成了遥远的梦,纵野万里无遮无拦的自由疆域带来万丈豪情和无拘无束的豁达情操,将所有细碎的烦恼、压力、焦虑和汲汲营营的谨小慎微都冲淡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